曲赣江：冬之薄雨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4:29 阅读(0)
曲赣江：冬之薄雨
晨曦，在自动清洁车久熬成婆的碎碎念隆隆轰鸣中复苏，碾碎了夜的宁静。
下小雨了，粗疏得很，起于短暂的睡眠中，待人醒转時，约略可见的一地潮湿，短促。瘦瘦的男人侧着耳朵，听了听车轮碾过路面的滋拉声，咕噜声：“下雨了，好睡。”翻个身接着追梦。在校园检查学生晨读的女老师，也注意到下雨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下雨了！”这个秋冬，不，是囫囵个儿秋季太旱了，偶尔落几滴雨，像松鼠尿一样，不济事儿。
过去的夜有些雾燥，对雨水的渴望，像爱情，可遇不可求，让一座城心烦意乱。及至辗转反侧了一夜，开了门窗，察觉气温降了些许，有点欣欣然；可这份凉却不够威慑，没有期盼中冬季应有的冷俏模样，心情倏尔又有了惆怅。这个老天，连雨都不肯好好下一场。街边买菜的老人瞅瞅天空，迅即又低头看路，心犹不甘地嘟囔了一句。这日子烦心而安定。
街店前的空阔，仅比街路窄上一条車道。周中的缘故，从早到傍晚，路途上涌过潮水般一张张面孔，木讷的机智的喜悦的懊恼的，潮起潮落。城市的夜，安静了许多，不再冷不丁出现哭的显的和吵骂声，那是赌桌上输红眼的人。
扫恶打黑后，原先早晚像一簇簇荒草般围拥在一起，斗着两元一局扑克牌的人群不见了。早先，四、五人拥坐一起是玩家，周边观战的却围成了密密一匝花白头发，像岁月的年轮，或评头论足或嗟然叹息，似乎如他们自己输赢一般，每一局结束都得喧哗嘈杂几声，又因为一个小区这样的围观多达六、七处之多，混乱和拥堵，成了城管治理的对象。每一次又是拍子打苍蝇，拍子落下时苍蝇一轰而散，终又似闻到了腐肉的气味，迅即又聚在一起……
灰蒙蒙的天空，辽阔，就是吝啬雨水，这让人无奈，盼得心焦。街边绿的香樟黄的银杏，木讷肃穆，纹丝不动。豁然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树冠上那些绿的黄的叶儿，因了光泽方才显现的生动。一片枯黄的银杏叶儿，随風落在眼前，湿润的街路，显衬那一片金黄，瞬间击中了心头，漾然一层暖意。
伏首桌案时，常年设置成免打扰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我正在写字，写字的过程是不看信息不接电话的，不是其它，仅仅是不想思绪被打乱，成文的思路丢失了，便任由手机在案上发出嘟嘟地震动声，左扭右转着单薄的躯壳。只是这一回，我败了，败在手机执着而欢快的肆意中。
信息是祥打来的，知根知底，彼此谙知秉性。祥是个阳光的小伙儿，诙谐机趣，勤劳多思，内心里有着澎湃的人文情怀，对生活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思。凡事有个例，这样的小友我是敬重有加的，便放开键盘拿起手机。
早些时候祥告知去了工地，诙谐戏谑的语言中，知道干得不错，收入颇丰，很是为祥高兴。只是这会儿，我的心揪疼了，发来的图片上，祥的面部和颈部，皮肤尽落，猩红的新肉暴露着，皴裂的死皮突兀在新肉上。疼的厉害吗?疼，辗转难眠。我心中抖落一地泪水。生之不易，活之不易。我和祥聊了很久，祥说：要想生活美好，只能把自己变成灼热的太阳。说这话时，祥仅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孩子!
有人沉沦，有人在奋力打拚前行，直面人生，社会因此滚滚向前。
一位友人，发来一幅图，嘱我闲暇時配首小诗，那是原野上的一朵蒲公英。我迟迟未能回复，一整天，心在纠结祥那张层皮脱落的面庞上。我渴望生活如那片飘落的银杏叶儿的色彩，祥和、宁静、温暖，然而生活中还有我渐渐陌生的伤痛。蒲公英有着诗意的唯美，随风飘舞的浪漫里，像一个个游子，撑起一把把小伞，飘向远方，奔向梦想彼岸。每一个对生活心存美好愿景的人，都怀着满腔热忱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