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红 外 套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1:32 阅读(0)
【平凡的世界】我 的 红 外 套
原创 暗 香 桃花岛上的桃花源
午后的阳光,穿过浅蓝色的玻璃窗,静静地斜泄在客厅,把西面雪白的墙体涂染成金色,连同坐在藤椅上的母亲一同氤氲在金色的光圈里。母亲搭拉着脑袋,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样子,母亲突然抬起头问正在叠衣服的我:“还记得以前我把衣服烤个破洞吗?那是你第二天等着穿的衣服,把我急得眼泪出来了,那时候的人真苦,你们也作孽。”
“嗯,当然忘不了,娘,您别这么说,那个物质贫乏,经济不活络的年代,都那样,就不觉得苦了,跟其他农家的孩子比,我们也算过得好的。只是苦了您和爸爸。”我笑着答。
母亲没再说话,继续她的半寐状态。母亲老了,经常忆起那些尘封往事,有时如梦呓,在她心里,念念不忘的是每个儿女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而对自己一生为女儿所承受的压力,所受的苦难只字不提,好像从来就没发生过。
或许,简单几句对话对年迈的母亲来讲,只是在这个宁静祥和的午后沉浸在陈年往事里,想一些自己的事,而激起我的却是心潮澎湃,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我刚上高中那年,哥哥大学还没毕业,姐姐在大学里的印刷厂里上班。对于靠天吃饭在一亩三分地里刨食的父母来说,面临的经济困境可想而知。幸而有懂事体贴的姐姐,每月除了留下基本生活费,其余工资都补贴家里,虽然艰难,父母还能强撑下去。
那个年代,农村仅仅能解决温饱问题,能上完初中已经算是不错了,我不仅上了高中,还考上了大学,成为村里人特别是女娃子仰慕的对象,成绩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父母为我付出的血汗是用金钱无法衡量的。为了子女完成学业,父亲毅然决然选择跟本村的包工头去城区做工。每天,天没亮人父亲已步行至十几里外的城里,回家总是伴着满天星光闪烁,那时农村空气纯净,清冽的星光明月能为父亲照亮回家的路。
在这种状况下,农活除了耕田耙地的事母亲不会做之外,家里其它所有全落在母亲单薄孱弱的肩上。每当村里夜深人静之时,母亲还在昏黄的灯光下忙碌着,她那抹映在墙壁上身影永远定格在我记忆的深处。
高中时,每半月放一天半假,校方让学生回家加餐及补充足够粮草。记得一个飘着细雨的深秋的周六下午,天分外阴冷,让人瑟瑟发抖,寒颤惊得人尽可能卷缩成一团,风发飙似的,吹着哨子呼啸而过,耳边传来的声音如同大风晒床单时不停拍打的声音。
我一进家门,母亲丢下农活,开始为我忙碌起来,把提前买好的肉炖在沙锅里,把我提回的衣物浸泡清洗。
待母亲做好繁琐的事情,已是晚上十一点多,母亲拿出冬天的烤火盆,放在我睡觉的房里,母亲麻利地用铁锹把灶膛里尚未熄灭的火星连炽热的火灰一起铲出来,放进烤火盆里,加上木炭,木炭在星星火苗下快速复燃,母亲取下已滴干水的衣物,用手托着在快速燃起的火盆上面烘烤。烘烤衣物是件磨练人心性的事,需要耐心,细心,更要控制好火的热度,手托得太高,干得太慢;手托得底,衣物容易烤糊。母亲每次一件一件烤着,翻动着,直到彻底干透。才换另一件慢慢烘烤。我躺在床上和母亲说着学校里的见闻,那湿润的衣物在火的作用下水汽袅袅往上攀升,把母亲氤氲在雾水里,母亲轻声细语的和我说着话,那温柔的声音如同催眠曲,把我催入甜甜的梦乡,梦里有母亲慈爱的微笑,父亲那坚韧的脸庞,和他们那殷切期待的目光。
朦朦胧胧中,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继而是短暂的沉寂,紧接着,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抽泣,细微而断断续续,时高时低,似乎刻意地压抑着不让声波传出。那声音如同笛声,一颤一颤的抖动着,有着揪心的痛,迷漫在那个寒气袭人的深秋的夜晚,更添了几分凄冷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