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树 小土房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09:54 阅读(0)
白杨树 小土房
阿 华(内蒙古乌兰浩特)
人生恍如梦一场,春夏秋冬在轮回中各自有着更替。
去年的七月初,借助爷爷的忌日我们兄妹几人前往家乡看望进入古稀的姥爷,七月的天空清澈明朗朵朵白云如棉如絮,不温不热的微风拂拭着脸颊,怀揣着美好的惬意急迫的想达到目的地,因为那里不止是我生长的摇篮更是我被深爱及呵护的根据地,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庄渐渐的落入了眼底,芳香的泥土沁入到了心脾,融入着亲切的暖意及深深眷恋。
思维还游荡在种种遐想中,银发斑斑的姥爷听见汽车的鸣叫声从低矮的土房里姗姗而出,兴奋中夹杂着微弱的声音,手里的拐子似乎在漂浮中点缀着,空旷的院落寂寥相伴,曾经高大白杨树已是叶落根疏凄凉中萎缩着身躯,众生的杂草覆盖着院落,时而听见蛐蛐和知了的鸣叫,如此的气场看着让人心酸失意,姥爷是个倔强的老头,吃苦耐劳是骨子里的本性,他和姥姥在勤俭中抚育了妈妈,大舅,二舅,二姨和我的老姨。
我小的时候,姥爷常常在数九寒冬冒着凛冽的 寒风,赶着驴车拉上玉米杆和向日葵杆,去附近的集市上换回零花钱,回来时总是免不了给我们小辈买些糖果之类及物饰,所以每每我都会在落日之前到姥爷家去蹲坑守候,急切盼望姥爷的归来。运气好时姥爷不但可以把载去的杆节卖个好价钱,而且还在晌午就能返回,尽管我掰着手指掐算着姥爷到家的时间,可还是有失误的时候,既对那个小镇的向往及好奇,我死磨硬泡执意要和姥爷前往。不知道是出于偏爱还是我用自己的小伎俩感动了姥爷,天刚蒙蒙亮,我还在睡意中,老姨如同奸细般的把我在美梦中推醒,我草草的穿上厚衣服戴上那个时代最得意的大红绒围巾,姥爷把我高高的举起放到了驴车上,我美滋滋的萎缩在杆节里哼着自编的小曲,如今回想中幸福的快意还荡漾在身躯,姥爷怕我睡着,即便没有曲调的小曲也连连受到他的夸奖,时不时的小跑着尾随在驴车的里侧,我几次喊他上车他却执意不肯,还把自己的羊皮袄脱下给我左围右围的,生怕将我冻感冒了。或许是天冷心切的缘故,对于我来说,几十里的路程不但颠簸却走的是如此的漫长。
刚入小镇,姥爷直奔一个拐弯处,那里零星的有了几个和姥爷相仿年龄的人,他们也蹲守在那等待买家来关顾,见到姥爷都在热情的打着招呼。姥爷一边热情的回应一边将我从车上抱起,向同行们介绍我是她得意的小外孙女,是执意着偏要来的,亏得今儿天气好些,不然非得冻坏了。姥爷自言自语的呢喃声息似乎还在我耳边回荡,刹那间我见到的却是姥爷的另一面孔,黑红的脸膛布满了深陷的皱纹,浓眉下的大眼却深深塌陷到了眼底,苍老中如同稚嫩的孩童般弱不禁风。
自从两个舅舅,两个小姨都各自成家有了孩子后,我们一家也相继离开了村庄,尽管彼此在络绎不绝中往返着,可那曾经瓜果飘香,花红柳绿的快乐院落,却在年轮的辗转中失去了原有的 气场。姥姥离世后姥爷就独守在此处,尽管家人三番五次的去接,他老人家的“芳心”也未曾被打动过,仍固守家园誓死不离,大舅也居住在那个村庄,但姥爷也很少去添麻烦。每到冬季,妈妈会强迫姥爷去家猫冬的,待到咋暖还春时姥爷就急迫地唠叨着要回家。我们都知道他是舍不得寄存在大舅家的毛驴,再有就是他的小土房,尽管年年修补却怎么也恢复不到起初的那份温暖。
和姥爷分开时隔数月母亲来电话说姥爷去世了,我在哽咽中满脑子回味的都是儿时的记忆。姥爷一手种植的白杨树不仅是鸟儿鸣唱栖息之处,也是我童年玩耍及乘凉的好地,小土房里的热炕头给予了我数不清的欢乐和惬意,火盆里飘香的烤土豆,粘豆包味道依旧浓,回头之际却再也寻觅不到姥爷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