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房记

               文海歌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轻轻地涂抹在对面旧楼的灰色墙壁上，那斑驳的老墙也有了一丝迷人的金色。鲁生此刻站在自家四楼阳台上抽烟。他一直渴望早点搬离这个老小区。郊区的楼盘，他已经去看了几次，装修非常漂亮，拎包入住，小区内曲径通幽，小桥流水，设计独具匠心，空气也好，一万定金也交了，明天可以签正式合同。自己这老房子已经出手卖了，一些不常用的物品已打包好堆在客厅的角落。过半个月就要搬家。想到几乎不用添什么钱，就可以住好房子，他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和得意。

     当初他买这套房子时那么高兴，庆幸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乡下挤进了城里，从此开始了新的生活，多年的愿望也实现了！最关键是孩子的户口也随着房子的入住的那天，迁来城里了。在亲朋好友的祝贺和见证下，从不喝酒的他喝得烂醉。如果说人生总要疯一次，那么这次算是本分老实的鲁生最出格的一次了。那一刻的他人生像铺了七彩祥云，一路顺风顺水。村里人人都羡慕，朋友个个夸赞，那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

      可是他并没高兴多久就发现了很多问题，一直陷入迷茫之中，想改变却找不到任何切入点。邻里都象陌生人，见面了招呼都不打。鲁生也自省过，主动同楼上楼下的打招呼，可是回馈过来的都是应付式的脸庞。间或在街上再次看见他们，鲁生都热情地走上前拉拉话。然而他们却都是机械地点点头，一脸的冷漠，好像买完菜同摊主礼节性点头般，转身离开。这同乡下相差太远了，看来楼上楼下的邻居好像都不怎么喜欢他的招呼。三番五次后，鲁生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也挂上一副冰冷的面具。多次打量眼前的家后，他实在不想在这里再呆一天。他无法理解邻里之间这种冰川一般寒冷的关系。

     鲁生叹了口气，慢慢地梳理思绪，经过一番逻辑性的思考，他终于慢慢理清了邻里间冷漠背后深层次的原因。

      这些个邻居原来都不这样的。

     事情首先还得从楼下围墙的违建说起。刚买楼的那段时间，楼上楼下的邻居都积极抢占围墙下的地盘，争相在围墙边上搭建小房子。有的用来出租，有的做自家的杂物间，有的用来停放单车和摩托车。为了争夺这些可以私用的公共用地，各家都通宵达旦，撸起袖子，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一周时间不到，整个围墙下雨后春笋般多了十几间新房子，速度快的人家还多抢占了一个位置盖了车库。一楼的户主更是厉害，一家占了四家的面积做了一间90多个平方的房子。其他的用户不答应了，先后找他理论，无奈他家兄弟多，几个一起上来，凶神恶煞似地要干仗，胆小的当场就退了。接着他们又抢建二层，这时围墙那边的楼主不答应了，因为二楼建起完全挡住了他们的阳光。几番争吵和推搡后，一楼做好的墙被别人推倒了。围墙那边的住户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范围几天后也靠着围墙做了个6米长的阳台。这下真正表明了势力范围，一楼住户骂骂咧咧几次总算消停下来。

      鲁生作为旁观的看客一直没有加入抢建的行动。但是每次看到围墙这些杂乱无章的小房子，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说不出的心塞。

      违建告一段落后，楼上楼下的业主陆续入住。鲁生暗暗高兴，心想一切争端平息，可以好好过过平静的日子。谁曾想到后面的烦心事接踵而至。

      不久，一楼的业主用违建房子来做了一个铁网加工点。每天鲁生中午吃完饭有躺下休息一下的习惯，一楼的人中午不休息，接着赶活。切割机，打磨机的轰鸣不绝于耳。更令人受不了的是，他们还要给这些铁网喷漆。满耳的噪声已让鲁生叫苦不迭，随风飘来浓浓的油漆味又让他无法忍受。鲁生也曾上门协调过，无奈每次都被人骂回来。骂他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着。人家理由很充分，在自己的地盘里干活，天王老子也管不着。鲁生也向城管和社区反映过这里的情况，这些部门回答很干脆：一定勒令他们整改。可是几天后又重新开张。再有人查，他们就晚上加班做。无休止的游击战，一直在这里上演。到了最后，鲁生也闭口不言，除了忍耐，他确实不能再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