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老父

                       文宁静致远

 

       自从母亲去世这些年，父亲便一直一个人，老四懂得他的寂寞和孤独。人家说日子难熬可能就是这种状况吧！

       老四微信的朋友圈里很少发父亲，除了父亲节外，也鲜有文字提到他。搬来城里这几年，他知道父亲他老人家老了许多。老四是极少关心他的。不在朋友圈里提到他，其实只是内心躲避不孝的事实。

       老四不了解父亲一个人的日子里如何去打发的？每次回家看到他床前好几部放录机和一堆当作宝贝似的内存卡，经常不分昼夜的唱着庐剧。常常碰到他睡着的时候，仍然让录音机大声的唱着，这些地方的"小倒戏"老四是听不懂的。却不知道父亲为何三番五次反反复复的听着。或许父亲只是希望能热闹些，能有一些声音在房间回荡。

       老四的父亲年轻时是能干的，靠一条结实的扁担养活了一家七口人。在一尺多宽的田埂上担着两袋化肥，一口气到家;犁地的时候一点钟就起了床，天亮了，地往往也耕完结束;卖公粮的时候，担着一百二十多斤的担子，往返于六七公里的公社粮站跑了七趟，光是这一天行走的路程有多辛苦，也是老四这代人无法去体会的。

       如今父亲真的老了，经常的迷路，姐弟四人中只有老四家他还能认识，这或者就是父爱亲情的力量。父亲很少来老四家，遇到工地忙的时节，老四也一二个月不回老家看他。每次来老四家，都是老四妻早早的打电话通知他，一路上要好几个电话询问情况，生怕他走丟了，早早的吩咐儿子站在路边去接他。

       父亲来老四这儿，是不大习惯的。事实上老四知道是家人无法适应他，吃饭撒了许多在地上，吐痰也不用纸擦，垃圾不丟入垃圾桶，没有刷牙的习惯，口气也重，吃饼干地上星星点点，乡里呆惯了，细节方面无法做到自己所要求的那个样子。老四妻带着十四个月大的丫头又没时间搞卫生，免不了要说几句。只是老四的父亲从来不知道生气，一副该吃吃该睡睡的心态。

 

 

       碰到心情好的时候，老四也和他父亲聊几句，说说城里的趣闻轶事，父亲总是唬唬的看着老四，一副不敢置信的眼光。

       老四对父亲关心是极少的。父亲一个人在老家，生活上老四也很少过问，这些年老家的电费都是妻缴好的，总是预存的很多，隔三五个月查一次，不敢因为欠费停了父亲的电，农村的夜晚黑灯瞎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摔一跤更不得了。何况父亲的放录机是一定需要电的。

       老四父亲的电话里没有存任何人的号码，这几年妻虽然已经给父亲换了几部手机，但他却一直不会用，老四教过他几回，仍然不会，最后是他懒得学，老四也懒得教，从而不了了之。父亲的手机号只有三个人知道，妻、大姐和老四，大多时候电话都是打不通的，要么没电要么不带在身上。老四极少打，一般都是妻在老四耳边重复无数次后，才打一次。大姐打的也少，但比老四要多些。只有老四妻，每隔一个礼拜十来天，总要打个电话。晚上下班后，妻便对老四说些打电话的细节，什么时候打的，打了几次才打通的，说了多长时间，讲了几句话，那一句重复了多少次，父亲是怎么回答的，都是十分的详细，老四也偶尔问个一两句。与父亲的通话内容都很简单，身体咋样？烟囱那漏不漏？豆子能吃了，黄瓜茄子辣椒都行了，你们可回来？鸡蛋有几十个了要不要？无非种种琐碎。

        年后比较忙，老四早上五点不到就出了门，直到加班到夜里十一二点才到家。其中有一次两个多月没回老家，其实开车也就四十分钟左右路程。直到端午节前才抽空回了一次。远远的他便看见了门口的两片枫林已经绿了，粗大的树干蓬勃的向外伸展着，"含笑"开白了半个院落，散发阵阵淡淡的幽香。春节时的红对联已经泛白，横批和五福也没了踪影。门口的野草也没过膝盖，疯长在几排桂花树底下;麻雀叽叽喳喳的乱叫着，几只鸡在草丛里捉虫子。邻家的鹅嘴巴插在翅膀里蹲在树丛中休息，村庄的一切，变得是那样的萧条与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