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表结婚》

         --《老街旧事》之五

 

江南月 

 

      姑舅老表骨肉亲，老表要结婚了，日子定在十月初八，吉日临近，老表家开始喜气洋洋，热闹了起来。 

      姑父当时是大队副支书，姑妈勤劳能干，准备结婚的大表哥当时是电影放映员，在大队放电影，未来的表嫂就是表哥在她们村放电影时认识的，还有俩表妹，一表弟，称得上是殷实之家。 

      初六，老表家就请来了张屠户杀猪，先在猪背上抹上红墨水，俗称“喜猪”。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也陆续赶来送恭贺，帮忙来了。有的帮忙借桌子，搬板凳，有的帮忙洒扫庭院，有的砌土灶…… 一片繁忙景象。 

      初七早晨，“上头”的人们就在媒人的带领下向女方家出发了。“上头“是根据男方与女方约定好的条件：一百斤肉，一百斤鱼，酒水，香烟和彩礼等都贴上红纸条，在婚礼前一天送往女方家，供女方家做酒席，要早晨送去，所以俗称“上头”。 

      “支宾”先生当然非我父亲莫属了。所谓“支宾”，东家要请在当地有一定名望，知书达礼，能说会道，并有组织能力的人担任。一是接待来宾，收记礼金，二是安排谁接客，谁主厨，帮厨，切菜，洗碗，挑水，上菜，打杂……人员，三是安排来宾席位等。所有司职人员名单用一张大红纸写上贴在门前，大家各司其职。谁家若有红白喜事，有一个能干的“支宾”先生，东家不操一点心。 

      初八一早，迎亲的队伍打着彩旗，敲着欢乐的锣鼓，在鞭炮声中出发了。

 

 

 

      表哥家的三间大瓦房张灯结彩，收拾得焕然一新。大门边贴上父亲写的大红对联：净扫篷门迎淑女，愧无美酒宴佳宾。横批：喜气盈门。窗户上都贴上大红双喜字。新房，厨房，都贴上了对联。 堂屋摆上六张八仙桌，宾朋满座。流水席开始了，第一巡是远方来的姑爷，舅爷……和贵宾坐席。安排席位一点马虎不得，爷亲叔大，娘亲舅大，姨妈，姨父……如安排不当，就会得罪客人，甚至会产生误会。在谦让，拉扯，客套声中，客人一一坐定。放一挂“大地红”鞭炮，厨房开始上菜，四冷盘：卤拼盘，卤藕，花生米，卤牛肉。八热菜：“仙桃三蒸”蒸肉，蒸鱼，蒸藕，“三圆”鱼圆，肉圆，米圆，扣肉，酥鱼，一碗杂骨萝卜汤，一碗红枣银耳汤……白酒，啤酒管够。客人们推杯换盏，满屋子弥漫着菜香，酒香……

      中午时分，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簇拥着一对新人回来了，鞭炮齐鸣，鼓乐喧天。表哥西装革履，满面春风，新娘子衣着艳丽，妩媚动人。看热闹的人围满了表哥家的门前，姑妈捧出大把喜糖抛向人群。大人，小孩乐呵呵的抢着……表嫂的嫁妆在当时是够丰厚了：八铺八盖，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一台“荷花牌”洗衣机，一台“蝴蝶牌”缝纫机，一台“金星牌”12寸电视黑白电视机，一台“凤凰牌”双卡录音机……那个上世纪八十年初结婚嫁女置办成这样齐全，叫“三转一响”，引来好多人羡慕的眼光。 

      傍晚，表哥家大门前拉起了大银幕，大桌子架起电影机，表哥安排副手操作，今晚放映两部影片：《甜蜜的事业》和《五朵金花》，看电影的人们从四里八乡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