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舟舟

             文翟国胜

 

 

       舟舟，一个多么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字！——我的眼前呈现出这样一幅画面：浩翰的大海，风平浪静，一只小船在惬意地飘荡，天空回荡着欢快的歌声。

       然而，朋友告诉我，舟舟是一个先天型愚型儿，智力只相当于几岁的小孩子。但他在乐感方面却有着非凡的天赋，现在是“大师级”的指挥家。我淡然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2011年8月20日夜，周口人民会堂。

      当舟舟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出场时，我禁不住笑了，这是什么“大师”级的指挥家呀：身材矮胖，面容痴呆，尽管身穿白衬衣、吊带裤，但说话口齿不清，走路摇摇晃晃。坦率地说，有点像马戏团里的小丑，这就是我对舟舟的第一印象。这该不是拿一个愚型儿用来逗观众开心吧？我心里有了一丝疑团。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舟舟登上了铺有红地毯的指挥台。只见他用手帕很认真地将指挥棒擦拭了一下，这又引起了观众的一阵哄笑，人们似乎在看一个小品表演。

     舟舟将指挥棒轻轻一挥，乐曲骤然响起。这时，我有点惊呆了。只见舟舟右手有节奏地挥舞着指挥棒，左手比划着，还真有点像模像样。在我有限的阅历中，感到他与其他指挥家相比，动作幅度有些大，或者说，动作有些夸张。只见他有时弯腰，左手轻轻地像抚摸波浪；有时又轻轻地晃动着脑袋，如入无人之境，陶醉在乐曲之中；有时又小幅度地打着拍子，似乎在倾听、在遐想；有时又像在暴风骤雨中搏击，动作急促、有力；有时他指挥棒猛然一挥，只听一声鼓响，似霹雳闪电；有时，他也像其他演员一样，在台子上走动，引导观众互动。对于交响乐我是外行，但凭直感，舟舟的指挥确实是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位观众。据说，舟舟并不识谱，但他凭自己的理解能指挥演出，能将观众包括像我这样不谙音乐的观众沉浸在乐曲之中，进而产生艺术联想，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当然，舟舟的指挥也不能说是尽善尽美。我注意到在指挥过程中也许是身上不舒服的缘故吧，他竟毫无顾忌地用手挠了一下屁股。只听我身边的一位女士宽容地说了一句：“他毕竟是个弱智儿啊！”

      一曲终了，有些女孩子上台献花，他接过花后总要与女孩子拥抱、亲吻一下。也许是动作过大，也许是对方猛一下子还不习惯这亲昵的动作，这些女孩子从台上下来时总是用手摸着脸，兴奋中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主持人告诉观众，1978年4月1日，舟舟出生在中国的武汉，这一天是西方民间的愚人节。舟舟的出生，曾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欢乐和希望。父亲胡厚培是武汉交响乐团低音提琴手，给儿子取名胡一舟，希望这小生命像一条小船，平平安安地访问人世的港湾。然而1个月后，他被告知儿子是医学上被认为不可逆转的中、重先天愚型患者。这种疾病在我国的发生概率为500万分之一。但舟舟的父母并不放弃，而是尽心竭力地呵护他、开导他，直到8岁时舟舟才数到1、2、3、4、5。舟舟从两三岁起，就随父亲泡在排练厅里。长期的艺术熏陶使舟舟最终显示出了指挥才能，登上了大雅之堂。  

      当主持人介绍舟舟的成长得益于父母多年精心的照料、指导，舟舟的父亲就在演出现场时，会堂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舟舟的父亲——一位满头白发、略显瘦削但精神的中年人从演奏的方阵中站了起来，缓缓走向舞台中央。舟舟迎了上去，把一束鲜花献给了父亲。当父亲回到座位，他又不时面向父亲伸出大拇指以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