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蛙鼓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21:22 阅读(0)
寻找蛙鼓
张海青
那天早上，陪妻到公园晨练。经过荷花池时，几声零落的蛙鸣映入耳里，看我下意识放慢的脚步，妻大声说，刚才好像听到了蛙声。我竖起食指回头轻轻嘘了一声，妻马上会意地随着我蹑手蹑脚走向池边。
初夏的新荷绿得尚未浓郁，浅浅的翡翠盘上几丸可爱的露珠儿在不停的摇头晃脑。尽管我躬身四处寻找，但终究没有找到答案，看我一脸失落，妻柔柔地说，估计是现在人多，蛙儿害怕不敢出来，我们晚上再来罢！
勿勿吃过晚饭，终于熬到夜幕降临，我和妻拿着户外专用的手电筒径直向那个池塘奔去。天空中星光式微，一阵阵柔和的夜风拂面而来，就在我们行进中竖耳搜索时，几声熟悉而陌生的蛙声远远传了过来。我连忙关掉手电筒，放缓脚步，唯恐惊忧了蛙儿。
在池堤，循着蛙声来到一棵垂柳下，那声音仿佛是从树蔸下一丛芦苇中传出来。我突然打开手电筒，希望能看到那声音的主人，但失望再一次侵袭了我。看我神情呆滞的样子，妻捡起一个小土块扔进池塘中，除了土块入水的声音，仍然没有看到水面上凌空跃起的弧线。
这荷花池曾经是一个村庄的门口塘，因为修建公园，这个繁衍了数百年的村庄整体搬迁。所有民居拆平后，留下的门口塘没有填平，而是因势利导地改建成荷花池。那几只蛙儿大约是遗留下来的土著后裔，也许是我和妻听错了——那根本不是蛙鸣，我不得而知，更难以考证。
去年初夏，邻居七岁的儿子从乡下带回很多小蝌蚪，为了给这些小家伙营造一个宜居环境，孩子爸还特意将小蝌蚪生活的塘水及水草一同带了回家，将家里的金鱼缸反复清洗后，父子捧着小蝌蚪及水草放入金鱼缸中。一个周后，那孩子伤心的告诉我，所有的蝌蚪全部死了。我想告诉小孩子一句古训，“井里青蛙井里好”，但终究没有开口说出来。
五一长假，照例回家陪父母。晚饭后，妻说出去走走罢！我知道她跟我一样，还是没有忘记那几声求知不得的蛙鸣。相偕走出家门，当年门前屋后那些“咕咕”不停的蛙鸣荡然无存，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吠，老家的夏夜显得分外宁静。曾经六七百人的村庄只留下五六十人常住，妻嘀咕着，这些蛙们也进城了么，可在城里也没看到他们的身影呀！
我们下意识走出村口，向田畈间走去。刷黑的乡村公路在村中老宅新墅间几经曲折后向乡镇延伸，公路两旁的太阳能路灯将整个田畈照亮得如同白昼。好几回，老父亲向我感慨，那个时候田畈间要是有这么亮的路灯，大家伙在晚上该可以多做好几个小时，那一定会生产出更多的粮食。
灯光与星光辉映下的田畈果然要比村庄喧闹得多，一浪又一浪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妻深深吸了一口夜风中的青草味，愉悦地说，终于听到声势浩大的蛙鼓。我立马纠正，这不叫蛙鼓，你听，更多的是蛐蛐儿等夜虫的声音。真正的蛙鸣声，应该似奔雷、若战鼓，那才是真正意义的蛙鼓。
我们不甘心地继续前行，这时一个拧着手电筒的人影从田畈深处走了过来，直到眼前，才看清来人面目，原来是发小秋林。看他手里的蛇皮袋，我已猜出八九分。故意随口问他，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晚上没事，出来抓几只青蛙下酒，但运气不好，忙活了一晚上还没抓到十只青蛙。我一连声地说，家乡里的青蛙是纯天然绿色食品，那可真是难得的下酒好菜，我们常住小城，就没你这好口福了。看我一连串的慨叹，加之我俩平日关系甚好，他果如我所料，将手中蛇皮袋递给我，“如果不嫌少，你就拿去吧”。
待秋林转身回家，我蹲下身来，将蛇皮袋中的几只青蛙倒入旁边的水田中，看着这些惊魂未定的小精灵跃入夜色中，我长嘘了一口气。这时，也许是回报的我救命之恩，这些小家伙突然惊天动地的轰鸣起来，但我依然感觉不到当年那如雷似鼓的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