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西村的小河还会再次流淌吗？

 

耿双林

 

一提起小河，我就想到了家乡；一提起家乡，我就想起了业已消失的门前小河。小河是诗，流淌着我童年的快乐；小河是画，盛载着我童年的斑斓；小河是音符，跳跃着我童年的梦幻。现如今，小河却真的成为遥远的回忆了。

 

我的家乡是黄土高原上的一个小村庄，名叫桥西村。在距我村约两公里的西北方向，有一个沟，沟里坐落着一个水库，就是桥西水库。沿桥西水库溯源，约十五公里，便是赫赫有名的三泉水库，源头即九原山西麓的“鼓水泉”。桥西水库往下是一条小河。小河弯弯曲曲、一路欢歌，经过桥西、桥东、中社等村注入汾河。

 

我家就住在桥西村的中心，小河从我家门前流过。这条小河，数千年来，滋润着两岸的土地，养育着两岸的祖祖辈辈的老百姓。这条小河既像“情一样的深”，又像“梦一样的美”。

 

从水库至村口，是一片神奇的谷地，俗称“峪里”。东西长约一千五百米，南北宽约五百米，两侧是土岭，高约三十米。盛夏时节，鸟瞰谷底，俨如一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绿宝石。小河就镶嵌在这块宝石的中央，宛如一条飘动闪烁、蜿蜒灵动的翠色玉带，让这块钟灵毓秀之地风情万种，弥足珍贵。

 

小河很窄，仅四米左右，深与膝盖齐，一年四季长流不息。夏秋之时，水量充足，微波荡漾，碧绿如织，藻荇飘忽，最适宜灌溉。至于冬春，则纯真清冽，清澈见底，游鱼细石，历历可见；即便数九严寒，也不过略见薄冰，且大多结于河边，这些沿河小冰片，光洁透明，犬牙参互，形状各异，绵延逶迤，就像造物主亲手挂在小河脖颈上的水晶项链一般。小河的水质优异，清醇甘甜。种出的稻米香酥可口；种出的莲菜清脆爽口。特别是莲藕远近闻名，畅销全国各地。

 

小河的两岸丰富多彩，各种花草、树木，生机勃勃，情意绵绵。有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枝繁叶茂，伟岸高耸，如卫士一般守护着小河；有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垂柳，如多情公子一般，探入水中亲吻着小河；有活泼可爱、摇头晃脑、吹吹打打的喇叭花，有满身绒刺、丝丝缕缕、缠绵悱恻的藤蔓草，还有扎根泥土、不离不弃的稗子草、匍匐而行的爬地龙草，水上芭蕾的水莲花……微风吹来，这些花草、树木在即时演绎着春之韵、夏之舞、秋之色。

 

两岸稍远处，是稻田和莲菜地，每逢夏季，热闹非凡。且别说“稻花香里说丰年”，也不说“映日荷花别样红”，单是那各种水鸟的叫声、树上的蝉鸣声、和那一波高过一波的蛙声，以及随风而至的稻荷香，已经让人心醉神往，羽化而登仙了。水面上，蜻蜓时快时慢，忽高忽低，一会儿落在草尖上，一会儿栖息在尖尖的荷叶上，一会儿突然又飞过小河那边去了，其情其态，让人游目相随；各种各样的蝴蝶，色彩缤纷，络绎不绝，虽比不上澜沧江边的蝴蝶盛会，但其翩然翻飞的舞姿，清纯柔美的身姿，须翅卓然的风姿，比跳芭蕾舞的俄罗斯美女还要美妙动人。再远处就是高崖土岭，宛如两道巨大的屏风，遮掩着这块宝地，保护着这里的草木生灵。土岭下面到处是汩汩而出的小泉水，它们都不约而同地向着小河靠拢。

 

最有趣的是小河捞鱼，俗称“拾干鱼”。当上游的水库需要关闸蓄水时，下游的小河就会断水，而干涸的水道中不时会有积水的沟洼。每一个水洼都有一窝鱼虾，每一窝鱼虾就是一洼欢乐。这个时候，我们小伙伴们就会拎起水桶，携着脸盆，三五成群冲向每个水洼。一到水洼，我们就迫不及待的扔掉鞋子，脱掉衣服，跳到水里。挖泥巴，垒土堰，端起盆子，轮流刮水。不一会儿，噼里啪啦，水干鱼出。我们的心儿也像这活蹦乱跳的鱼儿一样，尽管我们全都变成了泥人。接下来就是“拾干鱼”，我们把水桶放在水洼中间，边拾边看，那大大小小，花花样样的各色鱼儿，直让我们眼花缭乱。有一斤的、半斤的、三两二两的，有鲤鱼、鲫鱼、鲶鱼、黄鳝、泥鳅、龙虾、河虾、螃蟹，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捉到一两只独刺鱼、娃娃鱼和鳖。传说谁要是逮到独刺鱼或娃娃鱼，就会鸿运高照，将来定会娶个好媳妇。当然我们小伙伴们都曾抓到过这类鱼。随后，我们就带着战利品，赶到水库边洗澡、游泳，然后唱着“我爱北京天安门”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