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 集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00:36 阅读(0)
赶 集
赶 集
汪玉泓
“妮儿，快起来，快起来，鸡子都叫过两遍了。”睡得正香时，突然有人晃动我的身体喊，我强睁开眼睛一看，母亲端着煤油灯，把一团光明移在床前，窗外天还是黑的，时令正值深秋。
“哎呀，我咋睡过了。”我打了一个机灵，坐起来边穿衣服边说“昨天晚上一想起明天要早起赶集，兴奋得一直睡不着。”匆匆地吃完母亲为我特地做的小锅饭甜面片，我㧟着篮子，篮子里卧着三只白公鸡，撒腿跑向邻村的姑姑家。
“咚咚咚”叫开姑姑家的门，来到灶火（厨房）一看，表姐高高地举着燃烧的玉米杆，照亮了暗黑的小屋，姑姑就着熊熊燃烧的火苗在擀面片，她家的煤油已点完了。
趟过了一条河，翻越了两座山，穿过了一条公路，一路上我和表姐走得飞快，鸡不时地咕咕叫。
赶到集市，天还没亮透，是灰黑的。昏暗中，表姐找到了卖鸡的地方，早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那等好的买主。我俩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表姐从篮子里拿出满满一塑料袋玉米说：“趁天还没亮，喂喂鸡，搬称（增重）。”“咋喂？”“把鸡嘴掰开，往里塞玉米。”“这合适吗，鸡能受了？”我迟疑着狠不下心，下不里手，不敢掰鸡嘴，“还是我来吧。”表姐把鸡抱在怀里，两手掰开鸡嘴，用左手指卡着，右手捡玉米粒，丢在鸡嘴里，鸡咕咕地呻吟作着痛苦地无为地挣扎，只一会儿功夫表姐喂完了玉米，喂饱了鸡。
天一点一点地亮了，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一拨又一拨人反复端详篮子里的鸡，又摸了摸鼓囊囊瓷丁丁的鸡嗉子，与表姐一遍又一遍讨价还价后，摇摇头纷纷走开了。
直至晌午，我俩的鸡一只也没卖，我饿得肚子呼噜噜响，“姐，要不你松松口，便宜点，卖了吧，我还指望着用卖鸡的钱买晌午饭吃，家里还等着这钱给奶奶治病呢。”我央求表姐，“那可不行，我一松口，他们就还价更低，你不懂。”
表姐长我五岁，早就不上学了，三天两头赶集，经验丰富，母亲反复叮嘱我凡事要听表姐的。
晌午已过，集市上的人开始慢慢散去，日已偏西，集市上的人已走光了，我俩的鸡还是一只也没卖出去。表姐一看，实在无望，说：“咱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邻村赶集卖玉米的，他问：“你们俩咋没卖掉鸡呢，集市上乱糟糟的，染上鸡瘟，可就麻烦了亏大了。”
“姐，这可咋办呢。”我急地快要哭出来。“前几次，鸡卖得挺快的，价钱也好，谁知道今天会这样，我也没想起鸡瘟这茬事，要不再贱也卖，都怨我了。”表姐一脸后悔莫及的愁容。我和表姐㧟着篮子，饿得前心贴后心，担惊受怕，有气无力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离公路大约有一百米的地方，我看见公路上来来往往飞驰的大卡车竟有一辆停了下来，高高的驾驶台上，开车师傅摇下玻璃窗，朝我和表姐挥挥手，大声喊：“你们的鸡卖不卖？”我和表姐欣喜若狂，慌不迭口地说：“卖卖卖。”我俩一路狂奔，来到卡车旁，我再也不听表姐的话，央求师傅说：“我们不是鸡贩子，我是一名学生，家里等着用钱给奶奶治病呢，明天我还得上学，这几只鸡全是我们自家养的，你就全买了吧。”那个师傅说：“好好，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他一口气把我和表姐的鸡全买了，我的三只公鸡卖了九元钱。
回到家，天已擦黑。我狼吞虎咽地三两口就吃完母亲为我留下的晌午饭，看我饿得像狼掏似的，母亲心疼极了，问：“咋不在集上买饭吃？”我给母亲说了卖鸡的经过，母亲说：“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现时报。坑人如坑己坑不着别人坑自己，一报还一报，自己做过的事终有一天要回报到自己身上。小钦也是蚂蚱恁大就学会这能处了，亏得有人半路买，要不然传鸡子（闹鸡瘟），就把全村人都害了，你就成罪人了。咱以后可不要干这坏良心的事，记住不论干啥事，不要贪占小便宜，占小便宜吃大亏，心里踏实能睡安稳觉才最重要。你专心上你的学，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