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看到我右手的指环时

 

原创 匿名心  everynight任意说 

 

 

当人们看到我右手的指环时，总是要问我一次关于它的故事。而我大体上的回答也总是，没有故事。但没人相信我这略显迟疑之后，直截了当的答案。这或许不怨他们，怪我那还不够干脆的作答。所以经此几役之后，我刻意练习了更干脆的条件反射，虽说这好似众多没有意义的事情之中也挺没意义的事情。但人们总是喜欢出走于我的预期，当我条件反射出一句无懈可击的答复之后，反倒招来了更加坚定的质疑。质疑我的坦率，质疑我的迅捷，质疑我与提问者还不够稳健的信任关系。这一点，就好像当年6月质疑我对她的忠诚一样，如果我在忠贞这件事上表现得太过光明磊落，反倒变成了不可信任的犹疑，那就像是教科书式的反例。和余小姐很偶然地提及过这件事，还记得她很侠义地替我不平，在忠诚这一点上，我或许可以进入獾院与赫奇帕奇共饮一杯。

 

这枚银制的指环具体的来源于我而言并不明朗，大概知道是来自远洋，或许游轮会是它的故乡。指环银光圆润的表面上深嵌的黑色刻纹语焉不详又查无此证，好像是天生了一道没有意义的奥数难题，难住了想要窥探秘密的好事者，有时抓的人心犯痒却也无计可施。虽说它的来源不明，但来历还是没有被记忆遗忘。那是在一次非常偶然的商谈中落入我父亲之手，又在另一个不经意的时刻流转到我的指间，这就是足以摧毁每一个好奇者幻想的无聊又残酷的真相。对于这样的解释，既麻烦多余又缺乏浪漫情调，既敷衍编造又夹着不被采信的至理箴言，就像一个老实木讷不乏智慧闪光的男人，平平无奇地不值一提更不会被赞赏。

 

但这并不代表这枚指环就没有属于它自己的故事，或许它的前尘往事早已经在漂洋过海之后云淡风轻，然而它给我右手中指上缠绕的环状印记却如同不灭的伤痕早就融入了我的机理。9月有时会给我一种天真无邪的残忍印象，在她儿时戏猫是那样，在她想要熔掉我的指环时也是那样，而那种孩童般的残忍，总会引起我生理性的鄙夷。那是这枚戒指生平的一劫，那时我还没有学会拒绝最亲近之人的邀约，而如今渡劫之后的我们，早已经不在乎来自任何人以爱之名的裹挟。人生的起落或许均事发于细小，而后才层叠出咆哮迟来的滔天巨浪。

 

人们的幻想有时会是一种障碍，它阻碍了自己的想象力，更加禁锢了他人的真相。人们只能看到我中指上的戒指，却看不到那是拒绝象征的右手；人们总愿想象着我并不单身的过去，却无视我保持独身的选项；人们企图从我的指间摘下混淆视听的伪装，却不解我直言不讳的目的；人们总是假装自己很懂行，实际上却完全不晓早已绝望之人那始终摇曳着的希望。我早已经不是孩提时代那般迷恋某一个物件的永恒，我早已经明了森罗万象总会破灭再重生，一枚银制的戒指自有它的寿数，等它的使命达成之后，或许我终会明白它于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