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疤像一只“令箭”，豁然凸显在我的右手拇指根部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1:58 阅读(0)
这道疤像一只“令箭”，豁然凸显在我的右手拇指根部
疤
作者 | 黄文芳
炎炎夏日，行走在花木葱茏、蝶飞虫鸣的风景区。
平时大咧咧的我，习惯性地既不擎伞遮阳，也不摇蒲扇扇风，更马虎得不带一方手帕拭汗。当微汗爬上脸颊的时候，我用手轻轻地弹；当豆大的汗珠汇成汗流的时候，我伸出食指自然弯曲成活动扳手的样子，沿着汗流滑刮下来，猛地向地上一摔，这拉风的擦汗姿势像极了我的老父亲。
太阳光刺眼，我游目四顾寻找那些隐匿在苍翠浓郁的树木深处的绿荫，沟壑纵横的灌木丛里密密麻麻的小白花开满了枝蔓，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随风散出阵阵清香，无忧无虑的我陶醉在大自然的怀抱中，酣然享受着半日清欢。霎那间，一阵狂风骤雨，无处躲藏的我浑身上下被雨浇成了落汤鸡。
本来平静的心，被一场太阳雨浇成了些许颓废。我抖了抖紧贴身子的湿衣服，羞得无地自容，真怕有人看见我这副囧态。此时此刻，我站在太阳底下，希望阳光毒辣一些，快点把湿衣服晒干。
之前的拉风感觉，被现实摧毁得荡然无存，更难堪的是，在我抖动衣服的时候，右手上那道已经陪我度过了半生的疤，狡黠地闪着丝丝白光。
这道疤是幼年期，别人“恩赐”给我的。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拉回到七十年代末。
族里有一位俏奶奶，她可能经历过战乱的恐慌，也可能中年丧夫吃过不少苦头，到了自己终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之时，开始有些变态地把当年的仇恨一股脑地转嫁到自己善良的儿媳及小孙女身上，三天两头便来上一顿花样百出的烂骂毒打。她的儿媳面对横空飞来的侮辱，或忍或哭；小孙女被她偷偷地摔打得悲惨，开始凄厉的嚎哭，直至噤若寒蝉。
她家还有一个自私阴毒的二叔叔，懵懂无知的我，默默地走到他们家，看见那个二叔叔左手拿一只棕色塑料烂凉鞋，右手捏一根尺把长的黑铁丝蹲在煤火炉子边，好奇的我：“叔叔，叔叔，你干啥呢？”
“粘补凉鞋。”二叔叔，头也不抬，用一双四白眼轻蔑地扫了我一下。
傻傻的我，低头仔细看看自己脚上的小凉鞋，在贪图便宜的小心思驱使下，我脱了脚上的红色凉鞋，认真细致地找出来一点点小裂缝，掂着一只仅仅有点儿小裂缝的小凉鞋快速往他跟前凑，边走边说：“叔叔，我的凉鞋也烂了，给我也粘粘。”
当我掂着我的小凉鞋在他面前蹲下来的那一刻，二叔叔像一只发疯的狂犬，举起手里的铁丝挥赶我：“滚！”
我的小手应声“呲！”冒起一股烤乳猪的焦糊味儿，我凄厉地大声嚎叫：“啊！……”
他急忙丢掉手里那根烧得通红的铁丝，捂住我的嘴：“不哭，不哭，我给你粘，你最坚强了！你再哭，我就不给你粘……”
他抓起我幼嫩的小手看了看：“别让你妈知道了啊？！”
极度哽咽的我左手端着灼伤的右手，铁丝火棍烙出的焦糊黑沟疼得我浑身打颤，泪如泉涌的我紧咬牙关毅然决然地点着小脑袋承诺。
二叔叔慌慌张张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儿，捡起刚刚扔在一边的铁丝，认真细致地为我粘补——烂了一点点的小凉鞋。
我答应二叔叔，为了不让妈妈知道我小手的灼伤，我不停拉衣袖遮掩了一个多月，最终隐瞒着妈妈不药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