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不爱带伞，故而经常尝到淋雨的滋味

文/华慕云

 

忠卫兄：

 

已是九月，贵阳近日又是多雨时节，淅淅沥沥朦朦胧胧的小雨，若是打伞总令我觉得麻烦，若是不打伞又会觉得潮湿难受，所以带不带伞总是令我苦恼。而雨天，虽说隔了太平洋，但你在澳大利亚不知也遇到否，若是遇到了，蓝天之下，草原之上，想必能增你出行在外的许多佳趣与回忆。

 

我因不爱带伞，故而经常尝到淋雨的滋味。顶雨而行不一定是很愉快的，若是旅行途中遇到暴雨，反会败了旅行的心情，我每次在行途中遇雨，总感为难，所以我于行途中的雨是不能感什么兴味的。但雨也不尽然都是烦恼，若是在小时候我们的老屋中，静听落在瓦缝屋檐的雨声，若是再有一些雨打树叶的“沙沙”的声音，却是一种似梦似醒的诗一般的境遇了。倘若雨不是很大，让我敢于淋着雨躲到树荫下——你也知道，树叶不只可挡日光——背靠着树干，默然听雨，更显出听雨的风趣。但因听说树下有雷击之厄，树下听雨是较为危险的，故我也许久未曾再那般了，只总是记得听雨时候的模样。

 

我大约因此，对于雨颇感到喜爱，不过贵阳的雾似的许多“雨”实在不令我很喜欢，这样的雨即使隐去换上了日头，也并不令人可惜。

 

你往澳大利亚去似乎是好远好远的路，要乘飞机飞过太平洋，在那时候倘若遇见一点小雨悬在窗沿上，虽说听不到雨，大约是也很舒服的。遥想你倚坐座椅上，在大地之上，穹顶之下，喝着你爱喝的汽水，悠然看着雨和模糊的云彩远去，大约可以算是“不亦快哉”的事之一。

 

但这只是我闲暇时候的想象罢了，如空想者的理想一样的靠不住，或者你在机场中遇雨，飞机未能起飞，让你很感困难，正在叫苦连天却无可奈何也未可知。我虽很想知道，却须等你回来后，若是我还记得，再问你罢。

 

有时候我虽喜欢雨，但这几天的雨，却叫我十分难过。贵阳向来多雨，但因我还不是很习惯，所以不但雨具不很完全，而且平日里的习惯，于防雨亦欠周密。大多时候都不会带伞，顶多戴顶帽子敷衍了事。近来天气转变，听朋友说起北方正酷热，而此南方之地却淫雨不绝。虽说无什大碍，但平日里的习惯终究露出缺陷。数日以来未曾天晴，故而衣服却是不敢洗的，洗了湿湿哒哒的穿不上身怕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幸而在约一周的雨之后，天终于散去乌云，我赶紧收拾衣物，费数小时工夫，细细浆洗，放阳台晾晒，及至傍晚，已经晾干十分八九，总算可以高枕而卧。然夜里的斜风细雨又将阳台的衣物基本淋湿。这回受惊的可不只是我了，还有另一个室友，因为他的衣服全部换洗，“风伯雨师”如再见光顾，一定是令他无蔽体之物的了。为消除他的不安起见，一等大气晴正，急须大举地晾晒，希望日子不至于很久，这几天只好再把身上仅剩的干燥衣物将就了，虽不卫生，只是无计可施。

 

昨天十足下了一夜的雨，还夹杂着雷声，使我夜里不知醒了几遍。其实因为我住处的偏远，一年多以来，除了偶然有人高兴放几个爆仗或者有夜车路过以外，夜里总还安静，那样震耳的雷声在我的耳朵已经不很听惯，且近段时间睡眠较浅，所以夜里时常被它惊醒，得费很大的心思与时间才能重新入睡，就是睡着，也因为嘈杂雨声的存在，仿佛觉得耳里堵着什么东西，睡的不是很痛快。还有一层，晚间天暮时，我从教学楼回来，门前积水已经不很浅，夜里听着雨声，心里胡里胡涂地总是想明天雨怕是还要继续，果然今天依然是雨天，只是我今天空闲，故而不曾出门，所以倒不是很在意。而这段文字是我坐在床上，用床上桌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