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奶奶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09:19 阅读(16)
乡下的奶奶
□ 吉林 孙淑英
乡下有个刘奶奶，她不是我的亲奶奶，可她又胜似我的亲奶奶。
说她不是我的亲奶奶，是她跟我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说她胜似我的亲奶奶，这话一点不夸张，就她做出的那些事迹，亲奶奶也不过如此吧。
刘奶奶住在我们村的最把边的大西头，自打认识她，就一个人住在一小间茅草屋里。她家最显眼的就是园子里有好多的果树，春天果树开花的时候，西南风一吹，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刘奶奶个头不高，有些微胖，干净利落，走路很快，总是叼个大烟袋。到谁家串门，也忘不了带上小巧玲珑烟口袋，我仔细看过，那上边还绣着粉嫩的大荷花，旁边有脆绿的叶子趁着，很是好看。
第一次和刘奶奶近距离接触是源于一件糗事。那是个秋天的午后，一群半大的孩子玩着玩着，就想起去刘奶奶家偷海棠果吃，领头的大胖不带我去，嫌我太小跑不动，让我一个人在那儿待着，等他们偷回来果分给我，他们前脚走，我后边马上跟过去，我哪里肯呆呆地在那傻等。
大胖他们爬上树，一个一个摘觉得太慢，就撅起树枝子来，卡巴卡巴的响声惊动主人，刘奶奶吵吵嚷嚷地喊叫，大胖们跟狼撵似地往出跑，也顾不得海棠果丢了一地。我鬼哭狼嚎地在后边跟着跑，一不小心被个茬子绊倒摔个前马趴，嘴和鼻子不知哪块磕出了血，我像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刘奶奶跑到我跟前，把我抱起来，没打也没骂，她把我抱到屋里，给我洗了脸，用她搽脸的香粉把我嘴角的血止住，用柔软地毛巾把脸搽干净了。然后拍拍我的头说，小傻瓜，往后要吃果，就跟奶奶说，奶奶给你摘。别跟他们瞎跑，看把丫蛋吓得。然后在我脸蛋上亲了一口，痒痒的。
我愣愣地看着她，那眼神是陌生的。她解下自己身上围裙包了一包子海棠果，牵着我的小手送我回家。妈妈很不好意思接过她手里拎着的海棠果，亲切地叫着大婶子，这孩子这么小就去偷果子，是我没教育好，以后我一定加强管教。说完去柜里拿出五毛钱，塞到刘奶奶的衣兜里。那一年我五岁。
后来，屯里的大人们给孩子三毛五毛的，刘奶奶就能给摘一大兜子海棠果，比集市上买要多很多倍，再也没发生掰断果树枝子事件了。
一天傍晚，父母还没收工回家，我和姐姐玩过家家，她站在窗台的外边，我在窗台里边。她拉扯我的胳膊，说去她家串门玩，三下两下把我胳膊拽脱臼了，令我大哭不止，姐姐也楞呵呵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忍着痛往刘奶奶家跑去，此时太阳已落山，北边有乌云翻滚，跑到刘奶奶家时，身上已淋得落汤鸡一般了。
刘奶奶有个手艺，脱臼落枕掉腰子，她三下两下捏吧捏吧，在不知不觉中“卡巴”一下好了。三里五村的人们，都得到过她的救治，完事也不要什么人情。她说得云淡风轻的。可是，对于患者来说，就是救命的大恩人哪，人们怎么会忘了她呢。
她拿着我的胳膊，轻轻地揉捏，“嘎登”一下，胳膊好了，不疼了。我好高兴呀，奶奶你真好，你总也不会死的，我傻傻地说着。
她留我在她家吃完晚饭，踩着泥泞的土路，把我送回家，那年我六岁。
刘奶奶还有个手艺，她会接生。那时乡下把接生婆，叫老牛婆，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为什么把接生婆，唤作老牛婆？只记得那年母亲要生产了，父亲把塑料布铺好，烧好了一锅热水，等着孩子降生。妈妈这次生产，不象以往那样向下鸡下蛋般地顺利。这个孩子真是能折磨人，好几个时辰就是露头，母亲疼得汗珠子往下淌，父亲操着手站在屋地上骂，这个小冤家，真是个逆子，咋就不心疼你妈呢，快点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