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劭《汉官仪》载马第伯《封禅仪记》,正纪建武东封事,每称天子为国家,其叙山势峭翬、登陟劳困之状极工,予喜诵之。其略云:“是朝上山,骑行;往往道峻峭,下骑步牵马,乍步乍骑且相半。至中观,留马,仰望天关,如从谷底仰观抗峰。其为高也,如视浮云:其峻也,石壁窅窱,如无道径。遥望其人,端如行朽兀,或为白石,或雪。久之,白者移过树,乃知是人也。殊不可上,四布僵卧石上,亦赖赍酒脯,处处有泉水。复勉强相将行,到天关。自以已至也,问道中人,言尚十余里。其道旁山胁,仰视岸石松树,郁郁苍苍,若在云中。俯视溪谷,碌碌不可见丈尺。直上七里,赖其羊肠逶迤,名曰环道,往往有絙索,可得而登也。两从者扶挟,前人相牵,后人见前人履底,前人见后人顶,如画。初上此道,行十余步一休。稍疲,咽唇燋,五六步一休,牒牒据顿地,不避暗湿,前有燥地,目视而两脚不随。”又云:“封毕,诏百官以次下,国家随后。道迫小,步从匍匐邪上,起近炬火,止亦骆驿。步从触击大石,石声正讙,但讙石无相应和者。肠不能已,口不能默。明日,太医令问起居,国家云:“昨上下山,欲行追前人,欲休则后人所蹈,道峻危险,国家不劳’”又云:“东山名曰日观,鸡一鸣时,见日欲出,长三丈所。秦观者望见长安,吴观者望见会稽,周观者望见齐。”凡记文之工悉如此,而未尝见称于昔贤;秦、吴、周三观,亦无曾用之者。今应劭书脱略,唯刘昭补注《东汉志》仅有之,亦非全篇也。
应劭的《 汉官仪》 载录的马第伯《 封禅仪记》 ,正是记录了建武年间到东边祭祀上天的典礼的事,每提到皇帝时就称作国家,文章叙述山势峡峭险要、登攀劳累困难的情状非常精细,我喜欢诵读它。文章大致写道:“这天早上上山,骑马而行;常常道路险峭陡峭,就下马步行牵马,一会儿走路、一会儿乘马,基本上各占一半。到了中观,留下马匹,抬头远望天关,好象从山谷底下仰看高峰一样。山的高耸,如同看飘浮的云彩;山的险峻,石壁深远,好似没有道路蹊径。远远地望见山上的人,确实象行走的枯树在摇晃,有的象是白色的石头,有的象是雪。长时间地看着他,白色的物体移动经过树木时,不知道是人。实在上不去时,就四散开来僵直地卧倒在山石的上面,也幸好带着酒和肉干,到处都有泉水,再努力地互相搀扶着行走,到达了天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