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贩豆记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8:49 阅读(0)
爷爷贩豆记
文/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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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时候的农业生产很单调。田畈里收获点稻谷管管自己的肚皮。养蚕采茧子卖几个钱，管一家人家的开销。村里能够吃上饱饭的没几户人家。年复一年基本上没啥变化。我曾祖父、曾祖母死得早。爷爷19岁那年娶了我奶奶，21岁就当家了。一家子生活的重担就压着这个小青年的肩上。放在现在这年纪的小青年，还在吃着父母、用着父母，向父母要这要那撒撒娇。
每当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是吃了上顿无下顿。东借西挪，一家人的生活难以为继。幸好爷爷的外婆家是智义板桥的沈家。沈家是名门望族，颇有些田产祖业，在袁花开了一爿“南货店”。爷爷的娘舅是场面上的人物，时常接济我家。这一年又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了，没有办法，爷爷又去寻他娘舅。他见了爷爷头也大了：“张和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现在有桩小生意你高兴去做否？”
爷爷点头说：“娘舅，娘舅，我高兴做的，是啥生意呀？”
“我看到袁花旱地作物多，当地黄豆蛮便宜的，如果贩卖到智义板桥、星石桥这些豆腐作坊里，一定是能赚几个钱的。”
“我一个人是做不成的，要两个人才行。还要去借只船。”
我舅公太太看到我爷爷点头了，说：“你再去约个人，去弄五个大洋，把我家里只坐船改装一下，水路上关口我去通融好。我也出十个大洋，算一股，你们两人拼一股。我在袁花收黄豆，销售归你们两个。你看好不？”
“好的，好的。”
爷爷连夜去约了偷狗桥的好友谢叙元，开始做黄豆生意了。有时候20天往返一次，有时一个月后往返一次。生意不好时赚个五六斗米钱，生意好时能够赚到一石多米钱。有了这样的生活来源，奶奶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邻居们也投来羡慕的目光。
那一天与往常一样。两个人把一包包黄豆装满了船。我舅公太太催促他们快点开船，说是日本人要打进来了，让他们来了这次之后就不要再来了，等时局稳定点再说。他们告别了舅公太太，就急急忙忙开船了。
船摇过芦湾这个小码头，只见天上飞过几架飞机，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轰隆轰隆声（炸弹爆炸声）。他们没有见过飞机，正好奇地看着天上的那些飞机。突然看到原来向西驶去的船都纷纷掉头拼命往东逃，船上的人们都在神色慌张地喊：“快点逃……快点逃！日本人来了……”
爷爷与谢叙元一商量，还是赶快掉头回袁花。可是没摇出两三里路，日本人就赶上来了，吓得他们橹也捧不住了，只听到日本人叽哩哇啦地喊，意思就是让他们把船靠岸。船靠了岸，走下两个日本兵来，用刺刀挑了挑麻袋，见里面是黄豆，就示意把麻袋丢到河里去。爷爷略一迟疑，日本兵拿起枪来朝他扬了扬，吓得爷爷与谢叙元赶紧把麻袋扑通、扑通地丢到了河里去了。丢光了之后，走下五六个日本兵来让摆渡到对岸去。往返了几次，把日本人与那些物资全运到了对岸。总以为日本人会放他们走了，谁知道他们的船被赶到了一个浜兜里停好。在一起的还有被扣的几只船，人也被赶上了岸。日本人把他们押到一大户人家的场地上，让他们一个个站好。
此时的谢叙元以为日本人要枪毙他们了，哭着对我爷爷说：“这次死定了，怎么办好？我一家人上有老下有小，要靠我去养活他们。张和生，你快点去求求日本人，放了我们……”
经不住他再三哀求，爷爷壮着胆子，颤抖着一步一步走到日本人面前。此时所有的日本人都在看着他，他张嘴：“先、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