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核桃果满枝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8:31 阅读(0)
又见核桃果满枝
●张宗麟(陕西)
想不到,我能在西安北郊的西航职工生活区,见到我第二故乡华县马峪小山村里那么粗壮高大、苍桑遒劲,很有些年轮的核桃树木,尽管不能以“林”相称,但在几个莫大的住宅区,能于纵横数条大道两旁一字排开,遮天蔽日,蔚然成荫,却属罕见。
说实话,我自打六年前来西安照看孙子,加之我的父母已经谢世,我曾经生活过十四年之久的小山村就很少回去了。但是,我们小山村特有的、很有些世代状的核桃树木却给我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念想。
因为,那些核桃树木不仅让我能吃到核桃果实,我还能随意地在它们的树枝上攀爬,还能从它们的身上获取烧水煮饭的干柴。(高大的核桃树上,每年都有一些树枝干枯,每年又都有新枝生长,给我的感觉是,核桃树枝们就像中年人的头发,一边掉着,一边生着。这树便成为农村人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活资源。)
尤其是每年临近中秋节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我生活在小山村的弟弟该打核桃了,我的几个外甥该去帮他们的二舅卸核桃了。当然,我也自然而然地想我父母在世时,我总是要在这个特定时节回去帮帮他们的。现在,我也上了岁数,只能想想罢了。
一想起打核桃,我就想起家乡东西两面坡上的核桃树来。我清晰地记得,马兜坡上有一棵核桃树是福娃爷自家的,那棵树结的核桃皮薄如纸,吃的时候不用东西砸,只用拇指和食指一捏,核桃壳就破了,而且核桃仁完完整整地脱壳落掌,油香脂腻,滋味悠长。福娃爷家这棵树的核桃比一般核桃成熟的早,我们这些半大不小的调皮蛋,每年到了核桃将要成熟的季节,总惦记着去这棵树上偷摸,害得福娃爷每天起早贪黑地看守。说来也奇,全村那么大的山坡面积,那么多的核桃树,却偏偏就只生长了福娃爷家这一棵核桃树品种。更奇的是福娃爷说,他每年都要在地里埋几个他认为能生根发芽的核桃,想亲手栽培几棵,一来为的是多留几棵宝贵树苗传宗接代,二来不使村里的孩子太过眼馋。可是,直到他老人家下世也没有种出一棵树苗来。
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我家门前的麦场地,这块地也算是我们村上唯一一块最大最平整的土地。在这块土地的地坎上生长着两棵大柿树,其余十多棵都是核桃树,这些树相当地粗壮和高大,粗壮到我们四个毛孩子手拉手也搂不住它们的身子。
这些大树里,有一棵树因为雨水把它根部的泥土掏走了一些,使它的主根基失去了支撑力,身体斜躺了下来,但是又像人一样努力地仰着头,一副不认命的气魄。也正是因为它没有完全倒地,离地面还有三米多的高度,所以不影响土地的耕种,生产队里也没有决定砍了当柴烧,它一直存在着。
直立着的大树我们爬不上去,我们就爬它。可是它也让我们一帮“屁孩子”吃了不少“苦头”,让我们一不留神就跌落下来,摔得鼻肿脸青的。但是,它却又是我们一帮“屁孩子”张狂逞能的地方。
说来,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农业社时期,村上所有的核桃树都是生产队的,是集体的。核桃成熟了,队长一声令下:“打核桃了!”社员们不分男女老少,拿竹笼的,拿竹竿的,拿镰刀的,担担子、夹口袋的,按照队长的分工,三五人一棵树。先西坡,后东坡,一块地段一块地段的过。所到之处,一片竹竿磕打树枝的声响,那种声音里,还夹杂着树叶生生落地时和树枝发出的碰撞声,原本平静的小山村顿时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