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可爱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8:02 阅读(0)
棉花可爱
文/吴永煌
和千千万万棉农一样,我一辈子没有离开棉花,也深爱着棉花。我在前山农场陪伴了六十茬棉花;棉花也给了我六十多年的快乐和温暖。这种快乐和温暖还一直也永远在心里。棉花,就是这么可爱!
不记事的时候,每到冬天,连队都要组织棉农在大礼堂剥棉桃或积运肥。剥棉桃是女棉农的事,积运肥是男棉农的活。那时候,好棉花是都要交给国家的,连队棉农需要的棉衣棉裤棉鞋棉手套,就靠冬天剥的棉花。现在想想,在那些漫长的冬天,如果没有这些劳动,连队就没有生气和快乐。
刚记事的一天,跟母亲去连队大礼堂剥棉桃,一个个头不高、身子单薄的领导站在台上,做着动员,说是春节前必须突击剥完棉桃,以实际行动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也许是领导的讲话太干脆,也许是表情太严肃,起先,阿姨们剥得很认真,偌大的大礼堂只有窸窸窣窣的剥桃声。
“啊!”外号叫“大棉袄”的朱阿姨突然惊叫了一声。人们刷地把目光投过去。她急中生智地跳起来,指着已经站到棉桃堆跟前的领导那里,喊道“老鼠。”其实,她憋着气想了好一阵。
阿姨们都惊恐地站起来,跺了跺脚,看了看脚下,又把眼睛转向领导。
“在这里!”只见朱阿姨一个鱼跃,顺势把领导压在了棉桃堆上。阿姨们心领神会,蜂拥而上,七手八脚,扒开了领导的领子,抓起冰冷潮湿发霉的棉桃,塞进了领导的脖子里。冰得领导在地上哎呦哎呦地挣扎求饶。大礼堂顿时充满了欢乐,我也忘却了寒冷和霉味。
领导好不容易站起来,缩着脖子,耸着肩膀,等掏完棉桃,指着阿姨们说:“幸亏你们是我的兄弟姐妹,要是当年打老蒋,你们这些,还不够我一个人秃噜的。”接着,又指着朱阿姨,哭笑不得地说:“你个大棉袄发孬,你那大棉衣还是我多给了半斤棉花,暖和了就不顾别人冷暖!”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回到家,我好奇地问起朱阿姨的外号和领导的身份。母亲说,朱阿姨个子大,连队分过冬棉衣时,把所有棉衣都试完了,没有一件合适的,领导只得让缝纫组又给她做了一件特大的,恼得领导都说:“你棉花多比别人多用半斤。真是个‘大棉袄’!”说起领导那就更让我敬仰了,他扛枪打过蒋,坐船过过江,西进翻祁连,新疆开大荒。这棉花就是他开荒实验种出来的。他不仅是战斗英雄,还是开荒功臣!母亲说,朱阿姨和领导是老乡。
可以做事了,每年秋天,老师都要带我们住在连队,支援连队秋收拾棉花。虽说这劳动起早贪黑,很辛苦,但有着家里和学校没有的快乐。中午在地头吃过饭,男同学可以到棉花地边够沙枣,黑黝黝的,流着枣蜜,甜得赛过鄯善的哈密瓜和伊犁的蜂蜜。女同学爱躺在地边树下虚软绵和的棉花堆上,打盹休息。
记得那年在十五连时,女同学李建梅吃完午饭,在棉堆上打完盹起来后,同学们都笑了。不知道哪位同学恶作剧,在她两条辫子上各系了一瓣洁白的棉花,走起路来,在身后一摆一摆的,活象落着两只白蝴蝶。其实,黑黑的辫子,白白的棉花,明显的颜色反差,倒添了两分美丽。看李建梅是朱阿姨的女儿,又和我家住在一排房子,还是把背后的两只白蝴蝶告诉了她。
后来,我分配到了育种五连,当了一名棉农。李建梅早早被领导介绍了一个对象去了科克兰木,在植棉连队工作。我是近水楼台不得月。从此,棉花就成了我亲密的伙伴。从春播到秋收获,算是与棉花朝夕相处。没有了棉花,就失去了劳动和生活的意义。这种感情是刻骨铭心的。没有种过和不懂得棉花意义的人,是不懂得棉花的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