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老弦杂弹》序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1 13:52 阅读(4)
朝花夕拾 ——《老弦杂弹》序
朝花夕拾
——《老弦杂弹》序
文|张天敏
一个文化人,当人生走到了清静地带,走到了删繁就简的段位,回头望望,生活积累和文化思考,便会在此空间里发酵,并启动反思。《老弦杂弹》的作者井子先老师,从退休后即进入了发酵期,将人生顺其自然行到转角处,变成一位退而不休,休而不闲的朝花夕拾者。
将近七十年的往事记忆,经过漫长岁月的沉淀,过滤下来的,是可追忆的经验,也是供给后人借鉴并醒世的精神财富。其实,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故事有长短远近,悲欢离合,个中滋味各不相同,这构成了生活的海洋波浪起伏,看点闪烁。不管怎样的故事,都曾陪伴过自已的某段生命,看是时光在过去,其实是生命的河在无情流逝。人生有的故事只是从生命里路过,或让生命路过那些故事,不曾感知,不留痕迹。而有的人却把每一次阅历数点记取,保存有益的故事,井老师即如是。
可是把生平事迹集结起来备着告知后人,世代的前生后世是怎样因因相袭,怎样在风雨链接中过去那些不容易。如此又怎么个告诉法,也各有各的思考和风格。从这个点上说过来,便可以发现井老师这部书的可读之处。他除了想把生平故事串起来组成史志,挖掘有地方特色的传统文化,勾陈详实的史料资源,他还有撑起这部数十万言文学写作的核心支点,那就是文学情怀,这是与其他传记和回忆录不同质的。只因为井老师骨子里长期蕴藏的人生经验,和积累的文学能量,都想在这本书里面来个颗粒归仓。这注定了此书能告诉后人的,不仅是过往世事,更值得阅读的是文学审美,是暖色的附丽。
井老师这部书具有文化语境的宽度,和思想立意的高度。文字是从邓州彭桥的老家,展开全镜式的扫描。作品中有这样的文字:“丘陵浅山,南接老河口,西毗淅川,与汤山禹山朱连山,三山为邻,居丹江口水库南水北调渠首所在地。吾族出自姜姓,炎帝神农氏后裔。至姜子牙后,以泉水不竭为吉改井姓。原籍山西洪洞,明洪武四年,始祖彦成迁至邓州,定居彭桥井营。入邓已历六百余年,家谱排序二十余代。家乡民风淳朴,邻里和睦。这里有远近闻名的一里三座庙,八步两孔桥风物。这就是我的在故乡,魂牵梦萦的故乡。”写得很宽宏,视界开阔,一读就感到了文学的气息。
还有一段精彩描写:“到舅爷家走亲戚总有一种新奇感,村南那条河上总有人在洗衣淘菜。那村子叫水库王营,村背后就是朱连山,山很高,青黛色,如一道屏障。一条进山小路沿山谷延伸进去,就是舅爷家。中饭是偏食(饺子),舅奶眼色不好,包偏食却像玩花儿一样。记忆中,舅奶家的偏食味道特别好。回家的路上,我总不由自主地回头看,那村庄,那河流,那远山,都有一种恋恋不舍之感。”最后一句,用三个“那”,把抒情夹到了叙述里,随时从事由里切换到情感表达,从场境叙述的起落中,及时抬笔,开启抒情模式,为记录片作了恰到好处的诗意散发。
在写到家族现场时,杂谈里有这样的文字:“家道败落的祖父眼看绝境无路,他忧心如焚,神经错乱到放出一把火烧了老堂屋,并烧死了伯父的儿子。祖父四处疯跑,傻笑着喊:火烧肉疙瘩,火烧肉疙瘩。从此后,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伯父无奈地加入了陕西逃荒的人流。一担两筐,挑着瘦骨如柴的儿女,沿路乞讨,最后在泾渭平原上的张北窑村落了脚。”
这段文字直击底层生态现场,用小说故事推进的方法,把那个特别年代的人性底里写出来,看似自然原态,却有夸张的笔法,读来猛起血肉感,极其震颤人心。真实感觉打断了平铺直叙,文学的笔墨,刷重了故事痕迹,审美效果倍增。
井老师的语言动用很重的方言特色,多处涉及当地方言,和大量的民间谚语,也是与一般回忆录存异的地方,如:常言道,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以后算拉倒。牛马年广收田,就怕鸡猴那二年。打罢春麦起身。清明漫老鸹。夏不出头割了喂老牛。夏至五月头,不种芝麻也吃油。立了秋,万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