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客从何处来
文/秋千瞌睡了
我已经不大会说信宜话了。真的。
当别人知道我是信宜人的时候,总会笑着说来几句信宜家乡话吧。然后我搜遍记忆寻找着不多的几个词汇,却只能生硬而不自然的吞吐出一两句话。
往往说完了,旁边的人看着我,带着怪怪的表情。然后他们说:“信宜话就是这样的吗?跟广州话蛮像的嘛。”
我真的不大会说信宜话了。为此心里有点哀伤,空空地好像丢失了什么。
放假返乡的时候,开始的那几天与人说话,总习惯地带着广州话的尾音,家乡的亲友就很宽容地说:“从广州放假回来不久吧。”
慢慢地在家待得久一点了,就自然地拾起了记忆里很熟悉的词汇。在一片信宜地道口音中说话感觉不再那么格格不入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的信宜家乡话从来就没地道过。打会说话以来,我说话就很快,语速太快,因而吐字就不够清晰。在信宜土生土长,别人口中很溜的词汇我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像有些骂人的词汇,有人觉得是信宜话的特色,我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从小家教也算是严厉的,有些音调太高,语音太粗鲁,带有粗俗骂人意味的话,小孩子是绝对不许说的。犹记得六岁的时候,兴致勃勃地向婶婶描述玩伴家里发生的一件事。
“婶婶,她奶奶的……”
“女孩子,怎么说脏话!多难听!以后不许再说了!”
“哦……”
应了一声我就不说了。
当时的情景一直留在记忆中。要知道,小孩子很想说一件事,你不让她说是很郁闷的。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说了什么脏话,让婶婶如此生气,以致少见地严厉批评我。
前些天和梅子一起去照相,一起的还有一个茂名同乡。
“她也是茂名信宜的哦。”梅子向他介绍我的时候如此说。
“不是吧,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好像佛山那边的人。”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那个吃惊的表情。
“信宜人跟佛山人有什么不同的吗?”某人一脸说不清楚你吃不完兜着走的表情。
“呵呵……这个嘛,感觉。”这为仁兄倒会打哈哈。
我有点不知所措,一下子怔住了。难道我不仅乡音变了,在家乡熏陶了十几年都还没熏陶出一点家乡的气息吗?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每次回老家的时候,经过我家的村人都问奶奶:“这是您家孙女吗?好久不见长大这么多了,都认不出来了。”
是啊,认不出来了。人总是要长大的,不可能一成不变。
这山,这水,这方人情土地,养育的这个我,长大了,离开了,回来了。
两相望,勿相言,心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