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想起我的丈夫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1 12:38 阅读(2)
=== 麦子熟了想起我的丈夫===
再有三四天就进入农历六月。站在一望无际的陇东高原上,金黄的麦浪由于连阴雨变得黑乌乌的,那种甜润的麦香再也闻不到了。阵阵刺鼻的麦穗发霉味,让人顿时觉得心好沉好沉。
小麦丰收了,可源源不断的连阴雨下得在地里出芽了。我久久站在麦地头上,雨还是哗哗的下不停,淋湿的不仅是衣服,也打湿了回忆之花,把思绪带回到二十六年前的那个收麦季节。
还就是这块地,也是一个丰收年,麦子长的半人高。我和老公早早起来,拿着父亲磨过的弯把木镰,拉着木头打制的架子车到地里收麦子。
早上的麦子有点受潮,割起来有点吃力。我怀女儿已经七个月了,肚子特别大,蹲不下去割麦。老公把麦子割的散放在地里,我在后面打成捆。
陇塬上的人割麦子都是半蹴下腰,左手往麦腰上一揽,一大把麦子被扒拉向左面的麦行倾斜,右手伸出镰刀从麦杆离地面一寸往后一拉,麦就割下来了。割下的麦子放在腿的左面,慢慢移动着身体往前割。前面一个人割的打麦绳,(就是用左手和右手把二十株左右等量的麦秆头对头拧着把割的麦子放上面)后面一个人割的捆起来。一步多捆一个麦捆,麦子不太好时,麦捆的距离就离得远一点。割麦手里的镰刀用的力气也要把握力度,必须出手快,小麦随着“嗖嗖”的镰刀声一个个麦捆均匀的摆放在身后。老公本来是陕北人,从小生活在大山深处。那里土质适应种土豆、糜谷和豆类作物,小麦苗高山上冬天容易冻死。从小不种小麦的老公,虽然种得一手好庄稼,但并不会收麦子。他人高力大,干活特别吃苦。只见他跪在地里,挥舞着双臂,麦子哗啦啦的倒下一大片,我跟本捆不及。
老公不停的割着麦子,累得满脸大汗。他拭一把,嚷着早上一定要把这片地的麦子收割过半。干燥的麦田麦土飞扬,只见他的脸成了大花猫,汗水有时滴落在土里。我们结婚不到一年,第一次见他干活这么有苦。劝他慢慢干,可他性子太急了。他正干得卖力,猛然大喊一声。我抬眼一看,只见他左腿膝盖被镰刀割开三寸多长很深的口子,血冒得多高。
这一看可真怕坏了,从小怕血的我顿时浑身发抖,不知道咋办,跑的老远。血不停的流着,只见老公不停的上面放土,可很快被血充走了。当时我怀孕系着一根红布裤带,顺手解下扔给他,让牢牢缠住伤口。那时候没有电话,我也想起来真傻,竟然把老公拉回家里,坐在门槛上傻傻的哭鼻子。好不容易父亲给牛割草回来了,看到更是大吃一惊。父亲不容分说,用自行车把体重130多斤的老公推到了大队诊所。诊所只有我同学刚上卫校回来,他一看口子太深,膝盖正好又是全身活动量最频繁的地方,不缝合根本不好,伤口感染更糟糕。
天阴偏逢连阴雨。我同学只是个初学者,打了麻药后,半天又忙着消毒,找缝线等等。准备工作做好了,能缝了,可麻药早过去了。老公就这样依靠在父亲的怀里,拒绝了医生再次打麻药的要求,忍受着疼痛缝合完了伤口。父亲回来后一直夸老公太坚强了,看到他疼得脸上流汗,也没呻吟一声。
有些人 听到后,笑话老公割麦子竟然割了膝盖,我心里特别难受。他们不明白当时是跪着割麦,更不明白老公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疼痛。那年他才二十二岁,现在多少这个年龄的人还在玩呢。第二年麦子熟了的时候,家里几亩麦子掏钱叫人割了。老公从陕北拉回了三辆被石场淘汰的四轮机子和石碌碡,邻居们投来羡慕的目光。他用四轮拖拉机碾麦、双力三轮车拉麦。家里麦子不用等不上碾麦机子着急了,邻居们也叫他碾麦,他从早忙到晚,饭也顾不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