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赶大河滩

冯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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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人王徽之，一日雪夜独酌，突然想起好友戴安道。兴起，命仆人连夜驾舟探访。拂晓刚见戴家大门，即命仆人返回。说自己只是兴起才来，现在兴致没了就该回去。至此有“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之典故。昨夜聚友小酌，谈及耒水河畔之大河滩，刚好次日逢市，便约同事明早齐赶大河滩圩。

 

         大河滩圩，地属耒阳市黄市镇大河滩村。耒水通湘，且绕村而过，自古此地交通便利。早在唐朝就已形成集市。到清光绪年间，有二十多家店铺，南来北往的客船、货船川流不息，来自长沙、汉口、衡阳及永兴、资兴、郴州的客商常集于此，是耒水河上一个很重要的商埠。又因与永兴县马田镇梓木村毗邻，两市村民邻界而居，互通有无，和睦相处。

 

         熟知大河滩，源自幼时的寒暑假，曾多次帮父亲挑送商货到此贩卖。农历每月逢一、逢六时，睡梦中被唤醒，迷迷糊糊挑着几十斤的担子，随着村里的父辈们，就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便启了程。从村里到圩上老人们说十五里，可一路尽是羊肠山道，崎岖不平。天黑路远，年幼肩嫩，几里路下来，便觉担子愈发沉重，腿脚缓慢，渐渐被大人们甩开了距离。学着父辈左右肩交替挑担，一路趔趄，常是捱到天亮后，仍迟父亲十多分钟才到摊铺上。一时饥渴难耐，混身酸痛，连人带担一屁股扔在地上，暗咒：狗日的那是十五里！暗自发誓：打死也不赶这鬼耒牯子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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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念大河滩，当然是可口的 “绿豆粑里”和炫眼的“大河滩剧院”了。之所以一次次的违誓送货，都源于此。绿豆粑里，大河滩小吃，也可说是大河滩的名片。糯米浆皮包上煮烂、调整好味的绿豆，做成三角形，放铁板上，用茶油煎得金黄，燋香四溢时，便功成。金黄酥软的糯米，咸香味美的绿豆，油而不腻。每每卸下担子，稍稍缓过神来，便会从父亲那讨点“脚力费”，然后，整个大河滩就是我的了。当时，大河滩在自己眼里是已尽繁华：商店铺宇以砖瓦土木结构为主，整齐宽敞，高大明亮。合面街的铺宇各有约3米宽的屋檐街基，整齐粗大的檐柱沿街林立，支撑着屋檐接出滴檐水，下雨天在街檐内走不湿脚。逢圩赶集之日，在街檐内摆摊交易，可避免日晒雨淋。而每回饥肠辘辘的我，只会径直走向卖“绿豆粑里”的摊上，买上两个犹馋已久的“绿豆粑里”，就着气水或绿豆汤，神气十足的向位于商街中心的“大河滩剧院”吃起来。市集建有剧院，足见当时繁华。每逢市集，剧院会上演精彩的“人戏”，让闲暇的人或未谋过世面的我沉醉。人生第一场“人戏”，便是在此剧院看的。时值今日，仍记得当日剧目是《三打白骨精》。尽管不明白台上的唱念做打，但其中一幕幕的神幻剧景，却倍觉惊奇，至今仍记忆犹新……

 

        清早从学校出发，过了梓木村，便难逢行人。弯曲、狭长的村级公路，绕山而行，遇上的尽是绿意盎然和雨后清新。三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当年需一晓晨的大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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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车驻足，才知已置身耒阳市蔡伦竹海生态旅游区东门景区------竹海三绝的大河滩喷泉广场中。可空旷洁净的广场，因雨而未得见喷泉之雄壮。但碑文据记载：1975年，湖南省一四O勘探队进行野外勘探时，在大河滩街尾地下六百米深处，意外地钻探出一股泉水。后经上海大世界基尼斯总部认证，在未加任何动力的情况下可以最高自行喷射25.062米，水柱直径达21毫米，为世上最高天然喷泉。该泉水夏天凉似冰水，冬天热气腾腾，清凉微甜，经省卫生防疫站取样化验鉴定，富含人体微量元素，达到了天然优质矿泉水的标准，可以直接饮用。大河滩村村民的饮用水便是这口喷泉，村里多长寿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