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立春│姚李征文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6:36 阅读(0)
那年那月·立春│姚李征文
“阿（俺）们姚李，打一起头，就是姚家跟李家。”——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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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天一夜。今天走在路上，那感觉踏实很多，不是一步一个脚印，就是“嘎吱吱”地响，像是踏在了锅巴上。偶尔地，一块洁净的雪地，被谁画了个丘比特之箭，箭头一个名字，箭尾一个名字，想必是为了爱的见证，倒是很有浪漫创意，只可惜雪不知何时就化没了。集水的一摊地，也被冻成了块冰，包裹着个汽泡，乍一看还有点像个鱼眼睛，只是不能散发神情，就像单眼皮女生之于双眼皮女生。城里路上行人与车都在缓缓寻找着路影，稀稀疏疏地，一路蹀躞。
这种天气，在乡下，别有一番风味。视野会更开阔，总能看见满眼白茫茫一片。漫流河村的二狗子爷爷，这时坐在小椅里，靠着屋门，巴叽巴叽抽着旱烟袋，他满脸沧桑，从椅靠小袋子里撮了一小撮烟叶，续上一口。眼睛原本就很朦胧，目光没有那么清澈。他安静地望向远方，当着门脸的电线上，两只麻雀扒拉下电线上的积雪，上下翻飞着。二狗子爷爷表情凝重，眼睛更加朦胧起来，一段段往事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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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冬风呼呼地吹着，夹杂翻飞些碎树叶、报纸、碎布条，城门口的街灯被吹得吱吱响，微弱的光，照不了多远，便被黑夜吞噬了。不远传来了脚步声，是个起早赶路的盐贩子姚全奎。他四十岁刚出头光景，穿着厚实冬衣，披着个白头巾，挑着两担盐，急促地赶路。刚到城门边，不料被什么拌了一脚，姚全奎“啊呀”一声倒地，盐筐侧着倒歪。姚全奎骂了一声“娘”，拍打了下拌脚的东西，抱起一看，这一看要紧得很，可把他给吓死过去。原来是个无头死尸。
二狗子爷爷对我讲这些祖上旧事时，我那时还小。只记得，二狗子爷爷讲着讲着，嗓子就哑了，声音越来越弱。
姚全奎是我的曾祖父。曾祖父去世后，曾祖母带着年幼的爷爷，改嫁到了姚李镇南头。14岁那年，爷爷跟着铁匠师傅做了学徒。体弱的我，打小对这种苦力活，是望而生畏的。但爷爷却津津乐道。每每向我们孙子辈炫耀着同一件事，按他的话说，是最光荣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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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1947年，冬天。当街的铁匠铺，顶着寒风，单薄的铺子，尽管倚山墙搭建，其实是靠四根柱子支撑着的棚。日头早早落下，路上行人自然稀少。师傅吆喝着，准备收吧。爷爷在拾竹椅转身同时，看见一路人马，卷着风从远处赶来。为首的个子不高，人们都叫他“邓政委”。后来，爷爷才知道，邓政委就是我们的小平同志。这是后话。
一路人马，约摸二十来人。每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深冬时节，却都衣装单薄。看样子，个个都很疲惫。但说起话来，精神头很足。“小师傅呀，你们大师傅人呢？看看我们的马蹄铁，还能换吗？”邓政委一边拉着随行人的手，下马，一边操着四川话，对着铺里问。爷爷答，我去叫。进了铺里找师傅。原来，前些天总下雨，一行人马在山区泥泞路上走，许多马的马蹄铁磨岔了口。
爷爷随师傅，生火、量尺寸、拆铁料、箍马蹄铁、安装，一阵忙活完，才歇下。当着火红的炉火，爷爷看到邓政委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格外精神。邓政委又与师傅聊了几句家常，问问师傅家里情况。在十多岁的爷爷看来，邓政委的思维很活跃，语速也很快。
“喝口热水暖和暖和吧！”师傅端起身后火炉上的开水。“我们政委带了。”随行接了话茬。“不喝？那就也个熊吧。”师傅嘴里小声哆囔了一句。“什么？”随行问到。“哦，没什么，不喝就算了。”每次回忆到这里，爷爷总是乐得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