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鞋

 

文/孟兴华 编辑/磐石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家，儿时记忆中，冬季经常下雪立冬天冷了。上中学的我，在寒冷的冬天脚上仍穿着黄球鞋冻脚。望着同学们个个穿着棉暖御寒。脚穿暖鞋座在教室的同学让我好羡慕。我家穷上学困难，靠同学接济生活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冬日里能有一双缝制的暖鞋御寒，对我来说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

 

暖鞋，棉鞋为老家陕西关中地区之方言。暖鞋，凝聚着母亲的操劳。每至入冬天寒季节，不由得想起儿时母亲亲手缝做的暖鞋，母亲操劳的身影瞬间清晰起来，心底涌起一股融融的暖意，一丝淡淡的酸楚，祟绕心头久久不能平息……

 

农历夏忙结束后，母亲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把家里的旧衣服收集归置，拆冼干净，裁剪整齐，然后将其用自制的浆糊，一层一层粘贴在宽大的木板上，在等待其完全干透的过程中，母亲又开始着手制做麻线绳，俗称“拧绳绳"。白麻纤维粗且坚韧，制作出来的线绳牢固耐磨，是纳“干层底”的首选用材。将白麻一端系在“拔条”上，用手转动，白麻便依靠惯性紧拧在一起，这样不断接续，循环往复，麻线绳便越来越长，大概需要二月有余，线绳的数量才够用。待木板上的布完全干透后，母亲将其揭下来，按我们兄妹三人脚的大小，裁剪成一摞一摞的鞋底备用。鞋面、鞋帮一般用黑棉布或条绒布或花布，先比照鞋模式剪裁出来，再做上里衬，中间逢进棉花，等“千层底”纳好后，最后进行缝合，镶边。整个缝做过程劳神，历时半年时间，中途要秋收秋种，摘辣椒卸柿柿，掰棒棒农活耽误不得，母亲挤占休息时间，熬夜赶制。还要缝棉衣棉裤，母亲见缝插针很辛苦劳累！

 

 

 

 

暖鞋，浸透了母亲的心血，熬白了母亲的青丝，累垮了刚强硬郎的腰板，背驮了眼花了耳聋了了！暖鞋全凭纳鞋底功夫“千层底”了，要将一公分厚，一层层干透了的坚如木板的鞋底，一针一绳缝合在一起谈何容易！母亲先用锥子在鞋底钻出眼来，再用顶盅将针和线绳穿过去，勒紧，牢固的线绳在母亲的手上留下一道子一道勒痕。夜以继白，甚至通宵赶制，劳作不息，历经夏秋两季，为的是赶在冬天来临之际，姐弟穿上暂新的暖鞋。母亲在乡邻的夸赞声中，脸上露出笑容，感到满足与自豪！

 

暖鞋，凝结了母爱，融入了暖暖的母爱。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在纳鞋底，多少个不眠之夜，母亲纳鞋底影子映在炕墙上，手拉绳子兹啦兹啦声，催眠我进入梦乡。半夜醒来，看到母亲仍在昏暗的灯光下纳着鞋底，不懂事的我用小手替母亲擦鼻涕，问咱还不睡觉，母亲说马上就好，你赶紧睡明早还要上学。替我盖好被后，转过身继续手里活计。慈母手中线，儿子脚上鞋。

 

日子，在母亲的日夜操劳中慢慢流走;白发，在母亲的针线里悄悄生;皱纹，在母亲的疼爱中渐渐加深。我上了西街中学后，穿着父亲发的胶底皮暖鞋，牛皮翻毛暖鞋御寒，母亲做的手工暖鞋退居二线。生活富裕了，穿戴不在靠母亲一针一线熬夜缝制。每逢冬季，母亲叮嘱我：天冷了，在外面注意保暖，别感冒了！照顾好自已！母亲，拉你扯大了儿女，又操心着孙辈，何时考虑过自已！

 

今天冬至，母亲打来电话问候，你冻脚早些穿上暖鞋。超市专卖鞋柜，暖鞋款式，材质干百种。让我暖心的，还是母亲缝制的布暖鞋。我已两鬓斑白，快奔五十的人了，在母亲的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让母亲牵挂，母爱的暖鞋将永远根植于心中，在天寒地冻的三九天，温暖在我曾经家乡的梦中，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