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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颗文曲星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4:19 阅读(0)

我不是那颗文曲星

   樵 夫(湖北襄阳)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天上的一颗星代表地上的一个人。
村里有人说我会是一颗文曲星,我也曾想当一颗文曲星。可命运老是作弄我,反而让我成了一个“留级包”。
在我们乡下,管那种脑袋笨、读不成器书、屡试考不上学或一个年级能读个忘记的学生叫“留级包”。
留级,冠冕堂皇的说法有的叫补习,有的叫插班,再后来叫复读。我的命运多舛,经历坎坷,也留过两级,但那都是被逼无奈,却让我饱尝了“留级包”的酸甜苦辣,看够了一些人的白眼。
参加工作后,同事们和我比起年龄、比起工龄,总是大惑不解,“你咋在读书,读的啥书?二十二了才参加工作?”而我总得掰扯半天我的留级包经历才给人家捋清楚。末了,大家都为我感到庆幸,“要不是留那两级,恐怕你娃子现在还真在孙家店子(老家)打牛后半头(务农)呢!”
我出生于1959年,正是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不仅个头小、瘦骨伶仃、形象猥琐不说,父亲还是个“四类分子”,因而,在村里我总是别的娃子欺辱的对象和“下饭菜”。
村东的谭老二挑衅我,要和我扳跤子,我明知道他比我小两岁,一个绊脚就会把他摔个狗吃屎,但我却没有勇气和他架式。
隔壁的香娃子“拿”走了我的钢笔,我给夺了回来,他却恶人先告状,反倒说是我“偷”了他的,害得我挨了父亲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大队书记的儿子欺负一个同学,把人家骑着当马使,我气愤不过去拽他,想打抱不平。书记的儿子跳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你他妈的右派的儿子,还想造反啦?”我像一根木头戳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些年,孤独、怯弱和自卑就成了我最要好的伙伴儿。
寒夜里,我躺在床上,听凭肚子咕咕地抗议,掖了再掖冰凉的被窝筒,转辗反侧,无法入眠。夕阳下,我孤坐在汉江大堤上,呆望着汩汩东流的汉水,暗自神伤,苦思冥想。一个问题老是萦绕在心间: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1975年,我16岁,该是初中升高中,正赶上实行推荐选拔,由班主任、学校校长、贫管会代表和大队支书共同推荐。我虽有点偏科,还算品学兼优,尤其是语文成绩那在全公社是小有名气的。公社中学点名要我,老师和校长也一再举荐,可是大队书记一手遮天一句话便把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贫下中农的子女都读不上高中,他右派的儿子凭什么去读?”
那些年,在左倾路线的肆虐下,当兵、招工等好事,“黑五类”的子女都得靠边站,就连升学上个高中的路也给活活地掐断了。
当时,我想:这一辈子算是完蛋了,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从此,我就回乡当了一个小社员,要么给生产队里打打杂,喂过猪,守过洲,要么跟一帮子妇女们做些打枝摸丫打耙子戽秧草之类的相对轻省一些的活路,磨洋工,混天天。
一个周末,父亲从邻村余套学校里回来。他心事重重地把我拉到他的跟前,问我:“老三,你还想不想读书?”
我很苦闷,很痛苦心,像霜打了的茄子,心灰意懒地说,“不读,不想读。”
父亲问我,“那为啥?”我抢白了父亲一句,“啥为啥?!读了也是白读,反正考不上学。”
父亲便跟苦口婆心地对我讲,“目前还有政策顶职,就你这点文化要是真能顶个职,恐怕教个小学你都拿不圆。那咋行?你得去读书,哪怕一天认一个字,三百六十五天也可以多认几百个字呀。我已和余校长说好了,让你去读补习。”
我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一是怕读得再多倒头来仍然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二是我本身上学打过耽搁,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再去补习会让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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