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洲的码头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3:52 阅读(2)
百里洲的码头
屈定国(湖北宜昌)
走出这座小岛,才感到人生的困惑。
“隔山容易隔水难”,是游子思归的哀怨。车过轮渡,争先恐后,争起一滩“怄怒”。大雾锁江,便是漫无天日,等待得焦急万分!
曾诅咒:尿尿也不朝百里洲。怨气像水中冒泡泡一串接一串。诅咒归诅咒,但随着时节的到来,还是止不住挈妇将雏百里洲。
水云空结异乡愁。是呀,乡愁,像一根脐带拴在游子的肚脐上,剪也剪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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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水关连的是江堤,与江堤相依的是码头,与码头不可分的是舟楫。百里洲四面环水,洲人或去或回,码头和船是绕不过的。真可谓“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什么是百里洲?上学时,老师没讲过,甚至连学校所在的凤梁都没提过。若干年后,自学“乡土教材”,才算弥补了先天性的营养失缺,补上了“什么是百里洲”一课。
常这样自推:“家在百里洲,鸟瞰她,就像一只葫芦飘浮在悠悠的岁月里。她是用泥沙围起来的一个大垸,泥沙做的骨肉。”表述戛然,觑视的目光,从缝隙里折射出来,电光闪闪。
葫芦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物种,挂在家门前的小树上,爬到鱼鳞般的屋顶上。葫芦炖母鸡是上好的佳肴。父亲打铁时在炉子上挂上鼎锅,风箱一呼一吸,火苗一大一小,母鸡炖葫芦的香味弥漫整个村子,闻香驻足,有“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的现场观。打一次牙祭,吃一顿母鸡炖葫芦,真是一件幸事。
丁当丁当的铁锤声,划破了村子的宁静。那声音穿越在古今漫漫的历史长堤上,仿佛是祖先们打硪夯堤的号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讲战争,又讲人与自然抗争。对百里洲人来说,江水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百里洲的历史是人与水抗争的历史,是人进水退的历史。百里洲人外战江洪,内抗水渍,经年已久,这场人民战争到现在还没有停息。
与天斗、与地斗、与水斗是先辈们留下的生存法则。在水中央,只有筑堤围垸,才能安身立命。千百年来,洲人生生不息,耕耘不辍,把飘浮的葫芦岛裁剪成沃野千里的平畴,带来了乡村的宁静和万木葱茏。
春天的百里洲,像一块大草原,绿油油一片,麦浪翻滚,金灿灿的菜花溢香,梨花带雨;夏收时节,田野一片金黄,灿若杏叶;到了秋季,银花绽放,炸出一朵朵白色的花瓣,房前屋后果满枝头;冬日里银装素裹,虽然萧条,但不乏生机。麦苗顽强地从泥土里钻出来,裸露嫩绿,无边无际,怒放出生命的绿洲。
穿越时空,洲上的两位安澜大使向我们走来。龚春台和路飞霄一前一后地披蓑戴笠、肩挑背扛,修堤拦水的身影越来越高大。
百里洲由成千上万粒沙子堆积而成,历经风浪,又被割成99洲。至明代,大洲小洲连成巨洲,垒成万里长江第一大江心洲。
良勤哥中午高喝了一二两,微醺。高声大嗓:我是万里长江第一大江心的臣子,我骄傲!
“万里长江第一大江心洲”,就是曾经的宣传干事付良勤用嘶哑的声音呼喊出来的,他的喊腔随着悠悠的江水一直流进大海,也和着先人抬夯打硪的杭育声,穿越到久远的年代。
福兮祸之所伏。水是洲人的福又是洲人的祸。没有围堤的时代,大水冲来,一片泽国,房屋庄稼没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