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雨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1:23 阅读(0)
冬 雨
●张钧杰（贵州）
挟裹着刺骨的寒风，飘忽不定的细雨若尘般飞扬，纷纷洒洒地游走在灰色的天空下，孤寒幽冷之感油然而生。没错，这正是冬雨，高原的冬雨。
于凄清中冷漠，于清寒中孤寂。用“冷，清、寒、寂”这四个字来描述冬雨真是再合适不过，也最为贴近了。
每年云贵高原的冬天，从十二月到来年的二月里，冬雨漫长而无处不在。对人们长期处于灰色天空下，身心易抑郁的处境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先来说说城市的冬雨吧。在早上、在午后、在傍晚，冬雨可以随时在天空的灰色画布上浸染点润，它可以是描绘小城一隅里，寒山孤寂楼台掩映的黑白铅笔画；它可以是突出城市角落里，高楼房屋半隐云雾中的水粉画；它可以是显现反差夏日里，街灯晦暗人流稀少的素描画。看啊，夏日的青山在灰雾笼罩下沉寂冷清，已无夏天的的黛色与苍翠。城市的生气活力与人气活力，双双悄然隐匿在冬雾冬雨中黯无声息，惟有冬雨似一张大网，把细冷飘飞的雨点，冷冷地淹没了天地间。
山野乡间的雨呢，在地势更高气温更低的情形下，愈发的冷了。清峻的小杉依然油绿，不过冬雨在零下以后赐予了树枝树叶一层透明的冰衣，看起来愈发的漂亮，与夏日里的神采飞扬相比较，有了另一种圣洁高冷的味道。野草与灌木贴在泞泥的大地上喘着气，仿佛背负着重物，恨不得快快脱下被冬雨打湿了的这件冬衣，唤来春风换件漂亮轻盈的春装。偶尔见到一两只山鸟，也只哆嗦着羽毛，打个寒颤一般，“嗖”的一下子就飞得不见了影踪。
似乎只有江河小溪不厌倦冬雨，以博大的胸怀拥抱它，欢迎它。最终，冬雨也在一场翩翩起舞中，轻轻地踮起脚尖，跃进水面，融入水的怀抱。这难道就是天道中的从善如流、上善若水么？
入夜的冬雨与白天的冬雨不同，全然没了白天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与含蓄，毫无顾忌地越发下得大起来。特别是夜半时分，密集的冬雨汇聚在一起的力量，重重击打着窗檐，听得窗外一夜的滴答滴答之声，全无唐人温庭筠诗中“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这样的浪漫唯美意境，相反的是这雨声如钟声一般，敲响在心思重重的未眠之人心上，就愈发地让人沉重起来，复而陷入了更深的惆怅、孤寂与无眠之中。反而更应了李后主词中“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之意。不过这冬雨的冷寒之气，可比李后主笔下的潇潇春雨更加让人冷彻心扉，更加凄凉愁苦。
聆听着一夜复一夜的冬雨滴檐之声，我在一盏孤灯下，哈一口冒着白气的雾气，于无眠中想像着春日的阳光与鲜花，想像着春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