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生日

文 | 吴梦蝶

 

以前在外地漂着的时候，总是习惯提前去翻日历。好像日子被装在一屏又一屏的数字里，手机一头连着我，另一头连着所有亲昵的人，天涯咫尺，三秋须臾，时间和空间就都不再怕长远。如今回到故土，也还是保留着这个习惯，今年过完母亲生日，我翻了翻日历，看看父亲农历生日是不是能赶上周末。毕竟这样需要仪式感的日子，就应该是家人团聚在一起，相互取暖。

 

今年父亲生日无论农历阳历都恰逢周中，只有身份证上登错的日期是周末。最后还是遵从父亲的习惯，选择在今天过农历生日。母亲在温州与我们相隔两地，毫无疑问，只好用手机缩短这几百公里的距离。

 

关于父亲，我写过他很多的好，朋友们都知道我的模范父亲能靠脸吃饭却偏要靠才华。记忆里他总是严肃认真，可长大了才发现，他对我的宠溺，都藏在那些等我起床一起吃早餐的晨光里，藏在等我入睡再关灯锁门的夜色中，藏在烟里酒里，通讯录里，还有言语达不到的缝隙里。

 

时光一轮一轮翻过，常常觉得自己已足够了解这个一直陪伴着我的男人，又总在某个突然的时刻，发觉对他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也许纯粹的情感，需要更长时间的沉淀才能体味。有多长呢？大概需要时光继续一轮一轮翻过，螺旋上升又原地打转，把这种体悟一点一点刻进灵魂的深处，然后一言一行以践之。这是我觉得父亲最独特的爱，别人家的女儿最后都被宠成了公主，而父亲与我从来就在此有独特的默契，他固然也是一个很宠女儿的父亲，但却在经年累月中，把我宠成了可盐可甜的样子，抗得住风雨，偶尔也有柔软的一面。还有些时候我就像是另一个他，虽然我们在不同的领域，用不同的思路做不同的选择，但一切动机和逻辑的背后，都能发现父亲对我的影响，我们的答案总是出奇地相似。这种趋同性每每会催生出一丝淡淡的幸福，血缘带给人的愉悦感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从外地回来以后，总觉得对家，故乡，和亲人有了新的理解。今年和往年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家人从长时间两岸三地变成了周末朝夕相处。离家八年，这样聚在一起的日子少之又少。珍而重之，是因为见识过其美好与稀有。我时常想，不如就把当下当作永恒来铭记吧，但时间又不以人的喜好停驻。

 

平淡的而又不平凡的每一天，我们都在路上，走走停停，品味人生和风景。精神上的时刻富足远远胜过刻意追求的仪式感，这样特殊的日子里，鲜花和礼物都会沦为陪衬，想过很多方式庆祝，最后都被否定了。也许分享这一刻的心情，让有共鸣的人都在此停留片刻，才是给父亲生日最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