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楼

       文/王培惠

  

      刘一元这几天傍晚都来的晚了。原来都是早早地来到广场，放开自带的音响，便开始跳交谊舞。不知这几天怎么了？有些恹（yan）？

      刘一元今年75岁了，他长着稀疏的三根头发，麻线般的眼睛，瓢样的大嘴，高高的蒜头鼻子。不过是身材高大，健壮如牛。行动迟缓，笨如母猪。跳舞的姿势如海豚，动作不到位，几乎是原地踏步走，引来无数围观群众，如看动物杂技表演节目一样。好笑极了，他却浑然不知，自我感觉良好。

      刘一元的单位挺好的，在一大型事业单位工作。令我们这些下岗工人羡慕不已，自愧不如。那些农民工更是自叹不如，是天上地下之别。刘一元每月工资8千元，老伴是教师，也有6千元。吃不了，喝不了，花不了。富的肥腚流油。刘一元长的又富态，一对搧风大耳尤显得大福大有。常在我们面前显摆，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优越感。有种高高在上的劲儿。

      听知其底细的人说：“刘一元现在搬到离县城20里之外的地方去住了，他自己在这里没有楼，怪不得来得晚了。县城拆迁，房源紧张，他一年搬家四次了。他的单位有平房，但离县城60多里路，不方便，再说有头有脸的人都搬到县城里来住了，投儿靠女的，刘一元也不好意思回去住啊，”

      刘一元有两个女儿，工作单位也不错，一个进了父亲的单位，一个进入了母亲的单位。乘龙快婿也在事业单位上班。刘一元前思后想，想来想去。总觉得不能再过这流浪的生活了。想买一套楼，那怕是两室一厅，100平方米的，当前是最小的了。晚上，老俩口一合计，买！狠狠心买一套，最小的也行。自己的折上有30万元钱，可县城的房价太悬了，高得太离谱。毛坯房也得8000多一平。加上简装修等下来，精打细算也得100万之多吧。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相差70多万元，贷款贷不出来了，早已过了年龄了。工资虽高，只是近几年的事。唉！没法了，还是找那俩个宝贝女儿帮忙吧。可从来没有给女儿张过嘴要过什么，尤其是钱。

       这一天，刘一元要去找女儿，不打电话了，亲自去，把握性大啊。刘一元很在意地染了一下那头上的三根头发。头的周遭也染的漆黑发亮，刮了胡子，刮了脸。特意穿了一件花衬衫，白裤子。如“港客”“大伽”一般。特意嘱咐老伴要穿戴干净利落。人家老伴是教师出身，有文化底蕴，素质高，庄重大方，75岁了，依然风韵犹存，身材匀称，白发如雪，肌肤似玉。要说去女儿家“借钱”，其实是给女儿投资。都75岁了，还能活几年呢？还不是女儿的吗？

       到了大女儿家，正是星期天，二女儿离的也不远，一块叫过来了。为了好说话，只叫过女儿来，外甥都在省城读书，大女婿出差了。机会难得啊，“一家人”说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什么“过错”等。

       大女儿中午弄了8个菜，摆了酒，全家四口，围桌而坐。席间寒暄一气，客气一番。大女儿、二女儿都说是工作忙，为没回家看父母一直道歉。握着母亲的手，一手一个，眼泪婆娑，好不温馨。老太太不断地擦眼泪，两个女儿一直盯着父亲的上衣口袋，鼓溜溜的。以为又是给外甥们发“赏钱”呢，其实，那是两个口罩。

       刘一元一直在喝闷酒，事落实不下，心里没底。自斟自饮，喝了有半斤酒了。话匣子也打开了。不好意思说的话也可“放肆”说了。刘一元道：“大妮、二妮啊，爹有一事要对你俩说，”俩女儿齐答：“爸，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有什么不好说的呢？爸从来没有给我们要过什么东西呢？”“好”！刘一元回答，“不亏是我的好女儿，没有白供你们读书，知书达礼。最近，县城拆迁，我和你妈一年搬了四次家，租赁人家的房子不保险，随时让你走人。没有主动权，不踏实。我和你妈想买套小一点的楼。这楼啊，早晚还不是你姐俩的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写你们的名字。但差70万元钱，你们看看怎么办？”刘一元全盘托出，没有留什么后手。这时，俩女儿面面相觑，默不做声了。俩女儿的手都缩回去了，不再攥母亲的手了。在想个人的利害如何。待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女儿才讲自己的困难，困难的程度就是老俩口的工资都再补贴给他们，也不够的。都表示拿不出来，刘一元想，每人说借给我一万，那我心理还有些平衡。这样办，老人是何心情？女儿从小到大，给老俩口要钱，没有说过第二句话。或提前给准备出来。这反差，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