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之湄（组章）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7:51 阅读(0)
散文诗
在水之湄（组章）
李佑启
◆雪漫渔村
大象无形。雪落无声。
一瓣一瓣，一片一片。谁的心事在飞？
静。万籁俱寂。
静，悄悄地伸出无形的大手，将渔村的腥味、杂乱和喧嚣，一一拾起，将风，将雪，将梦，统统拦在舱外。
村口的那只老黄狗，一夜大雪，肥了。小猫三步两步就蹿上了房顶，正在好奇地张望时，一脚踏空，掉在了雪地上。于是，慌乱的犬吠沿着小巷开始起伏。
先是呼啸的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渔村开始入冬。接着，漫天大雪正式宣告集体休渔。于是，渔村开始蜇伏。
船，静静地蹲在岸边。
人，静静地猫在舱里。
鱼，静静地趴在水下。
而村后的那只龙钟老鹰却急了，像一柄饥饿的鱼叉，以不计后果的自杀方式，向着船舷上的几只鸬鹚俯冲。不一会，一群老鹰，一阵箭雨，让舱里的人，手忙脚乱。
榕树上的乌鸦，本想伸伸脖子透透气，却不幸目睹了一场龙虎斗。于是，她以特有的方式开始抒情：啊——！啊——！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风，很薄，只有几撮闲风，还在巷子里乱转。
岸边，舱里。一盏炉火，一壶老酒。
汉子的脸越来越红。“快！快！快撒网啊！鱼都飞起来了！”于是，酒杯成了他手里的网，飞了出去。
“当家的，你醉了。”水蛇一样的女人，一个箭步，扶住了汉子的趔趄。
汉子顺势抱起女人，放下船舱的帘子。
于是，渔船开始有节奏地晃起来。
“你哪！别的男人都没事，就你事多！”
“你怎么知道的？”女人的脸，煞地成了一朵冬天的桃花。
随后，便是女人幸福的呻吟，和着船，和着船边的水，轻轻地漾，轻轻地荡。
雪落无声。大象无形。
◆一条反扣在沙滩上的船
天，一百八十度地远着。海，一百八十度地阔着。水，一百八十度地蓝着。
沙滩上，一条老船，翻身一百八十度，反扣着，像一位耋耄老人，趴在沙滩上晒太阳。
岸边，许多船，一百八十度排开，像一队就要出征的士兵。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又将是哪一位士兵来晒太阳。
有耳朵没听觉，也是聋子。
有眼睛没视觉，也是瞎子。
有脑袋没脑子，那是傻瓜。
而鱼呢？鱼在水里，却是三百六十度的精灵。
不要说征服。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征服。
反扣在沙滩上的船，也许，以前，的确有许多许多动人的故事。
其实，每一条鱼也有许多故事。
鱼在水里，所以，水里有故事。来到岸上，所以，岸上也有故事。
我没有故事。我在岸上，在一条肚皮朝天的船旁，举着相机，却可以带些故事回去下酒。
需要默哀吗？没有意义。
自己的精彩，只有从别人口里出来，才是真正的精彩！
◆我的新娘
在沉默里沉默着，一如所有的灾难与厄运。
退一步，风平浪静。进一步，天崩地裂。
本来，水就是一只羊。顺从与忍耐，是她一生的追求。
羊不知道什么叫做苦恼，心里只有草地上的快乐。
我在岸边放羊，放着另一群羊。
母亲说，我是喝羊奶长大的，娘给了我身体，羊却给了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