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度的桔子

 

午睡，我又梦见了已故多年的奶奶，睡梦中，奶奶依然是当年的亲切。旧时光的魂牵梦绕，让我对童年充满怀恋，走入梦境的奶奶，走入童年记忆的土坯坑、大铁锅，还有隐匿在梦境里的有温度的桔子，有温度的故事。

梦境里，奶奶盘腿坐在大炕上，一边笑着看我狼吞虎咽的吃着桔子，一边说:”别急，吃完锅里还有“声音小的可怜，许是怕别人听到，抢走我手中的桔子。梦醒时分，我嘴里还挂着甜，心里还挂着对奶奶的依恋。

 

曾经我们是个十口之家的大家庭，奶奶，爸爸妈妈、还有我们姊妹七个，爷爷故去多年，奶奶身体不好，每到夜晚肚子就会胀气，鼓鼓的很不舒服，照顾奶奶的重任就落在母亲的肩上，常常半夜醒来，看见母亲在给奶奶揉肚子，而忙于家务、田间的母亲，晚间再照顾奶奶，身体很快吃不消，累垮了，我的几个姐姐相继出嫁，我自然分担了照顾奶奶的重任。白天上学，晚上会被奶奶痛苦的呻吟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穿好换衣服，照顾奶奶的工作开始了，给奶奶倒温水，看他一口一口服下，帮她轻轻拍打、揉肚子，最难做的是揉肚子，顺时针、逆时针方向都曾尝试，一个小时下来，累的胳膊不听使唤不说，头也晕乎乎的，奶奶的心疼自然流露，为我擦着额头的汗，故作坚强的样子告诉我，舒服多了，示意我快去休息，别影响了第二天的学习。可我的执着奶奶是抗不过的，洗把脸继续坚持照顾奶奶的工作，第二天的学习自然无精打采，为了给我增加营养，奶奶也有自己的妙法子，有时会把煮好的鸡蛋放我书包里，有时趁我还没下学，提前把烤好的红薯、煮好的玉米藏在锅里，那时的烤红薯、煮玉米都是我们小孩子上等的美食，对我们这个人口多的大家庭，只有“有功之臣”:经常下地的父亲才有权享用，而父亲舍不得吃，往往悄悄留给我的小弟，偏心的父亲，奶奶看不过，便悄悄给我藏着。记忆中，奶奶住的屋子里房梁上还有个大屌篮，里面经常放些枣糕，吊起来，一是为防止馋嘴的猫儿偷吃，二是改善口味，鼓励我们小孩子上进的奖励品，自然，我在当时是特例，晚间照顾奶奶，时不时奶奶就会给我来点做宵夜。那时候，也正是因为有了奶奶的鼓励，奶奶的美食诱惑，让我一直坚持把照顾奶奶的工作做的有耐心，有情趣，一边给奶奶揉肚子，一边是听奶奶讲她曾经的经历，或是讲我上学有趣的事情，帮助缓解奶奶的痛快。

 

童年时光在忙碌和温馨中度过，不知不觉，我已进入了青春，因为我的努力，我考取了河北有名的青县幼师，奶奶也因家庭条件和医学条件的改善，病情有了好转，要远离家乡去异地求学，最放心不下的是年迈的奶奶和日夜操劳的父母，他们懂得我的担心，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记挂家里，一句“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让我的泪腺足足流溢，泪眼模糊的告别了亲人，之后，天天盼着假期，盼着回到大家庭的暖，而每次归来的日子，母亲和奶奶总是在胡同口张望，寻着我渐近的身影，喜欢的不知道如何表达，奶奶蹒跚着小脚，拉着我进了她的小屋，奶奶掀开锅盖的一瞬间，我再次泪眼模糊，热乎乎的红薯饭、枣糕饼跃入眼帘，锅台上的桔子、烤红薯还有温度，这些我的最爱，奶奶一直没有忘记，许是担心她的孙女上学吃不好，早就提前准备，而每次临走，大包小包里又挤满母亲和奶奶的厚爱，不懂事的我还对他们有些嗔怪“这么多东西挤车多麻烦”，“带上吧，在外面吃不上，这些到时候都是好东西，吃不了分同学些，大家互相分享，彼此还有个照应”，哎，奶奶真是用心良苦！

韶华渐远，奶奶也故去多年，但梦境里的暖依然清晰，有温度的梦境，有故事的童年永远是我记忆旅程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