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怜幽草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6:09 阅读(0)
天意怜幽草
作者 /查荣婷
早上下班后，一个人在办公室整理文档。有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走近办公室。
“阿嬢，这里的人都哪里去了？”她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都下班了呀，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是要找法院的人吧，法院搬到南公园那边，已经不在这里了。”凭着以往的经验，我知道她们在找法院。
“我杂开始昏了，连个法院都找不到……”她叹息着。我看着她整洁的衣服，清新的面庞，还背着一个好看的皮包，猜想也就四十左右。身边的小孩，才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画有米老鼠的衣服，衣服上一个大大的布帽，他把整个头都缩在里面，身上还背着一个同色的玩具布包，瘦小的身板被藏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就像一个小老鼠。
他小声的对身边的妇人说想喝水，我请她们进来办公室休息，起身要给他们倒水，被那个妇人制止了，她连声说着感谢之类的话，拉着小孩想往外走。小孩不听，大大的眼睛盯着桌子上长得正旺的兰草，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
“没事的，小孩渴了。”我又转向小孩“你长得真可爱，让你妈妈等一下，我给你倒水……”我还没说完，那个妇人就抢着说：“阿奶了，我都当阿奶了，只是我女儿离婚后帮她带，本来判给他爸爸，现在他爸爸不要他了……”“才不是呢，我爸爸只是出去外面给我买米老鼠衣服。”小男孩忽然对着妇人大声吼。我十分尴尬，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她简单的话语中，我听出了她对孩子父亲是多么的怨恨。
等我整理完材料，走出办公大院的时候，又遇到了那奶孙两人。那妇人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包，旁边还放着几个大大的塑料袋，小孩靠在大门上东张西望，看到我轻轻喊了一声嬢嬢。“法院要从这里一直上去，你在那里等一下电频车，最后那站就是法院了。”
那妇人又一阵感谢，把左手的包并到右手上，又提起地上的一堆袋子往站台走，小孩跟在后面，有时离得远了些，妇人吆喝一声，又紧跟上几步。看着这情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难过。想起一个小女孩，她和这个小男孩一样，有着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总在我脑海里一眨一眨。不把她给我的那种感觉说出来就像卡在咽喉的刺拔不出来一样难受。
两年前下村转走访，路过一户农家，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女孩正在割饲料草，那个草高过小女孩很多，草的叶面很宽，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伤到手。“你真能干，几年级了，还知道帮家里人做农活。”“我二年级了，家里的牛都是我喂的……”“那你爸爸妈妈呢？”“我没有爸爸妈妈。”小女孩转身就走，留下我愣在那里。
同行的人笑我不了解情况，告诉我小女孩父母离异了，小女孩判给了她母亲，但是她母亲一直在外打工，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自从离异后，父亲从来不来看她，也没有给她寄生活费，她就和外婆两个人一起生活，家里很多劳动都得她自己做。
同行的人还告诉我，有一些农村孩子学习成绩不好，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年纪差不多后丢下孩子到城市打工，见惯了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禁不住外面的诱惑，很多人离异了。离异后双方都忙于生计，有的已经重组家庭，没有更多时间管之前生下的孩子，大部分跟着家里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生活。我听着心一阵一阵疼。
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太小，他不知道这一生也许再也等不到他父亲买的米老鼠衣服了，他歪歪斜斜的走在路上。而那个小女孩仿佛一直在割草，慢慢的自己也变成了一株野草，那草一直长一直长，长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