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那点事

文/赵军

 

 

 

晚饭后出门散步，路上听人闲聊，说到孩子在驾校学车被教练训斥得不想学了，学费还不退，可咋办？真是愁人。听着这话，不禁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学车经历。

 

那时，私家车刚兴盛起来，我身边的不少人都争先恐后地报名学驾照。我也经不住诱惑，心里暗想：车买不买再说，驾照必须先拿到手。何况坊间还一度传说，驾考项目要增加，考试难度会加大。虽然正是三伏天，热浪滚滚，地面被太阳烤得像个煎饼鳌子，但我依然想蹭蹭这热度，就到家附近的通宝驾校练车场报了名。

 

教练姓贺，五十来岁，油晃晃的大背头，方面大耳，一副墨镜成天架在鼻梁上，嘴上天天叼着根烟，生得腰阔膀圆，绿色的T恤扎在腰里，凸着一个葫芦似的大肚子，非常有气派。他的脾气让人捉摸不透，喜怒无常，有点嘴碎。听说以前他是水泥厂的车队队长，因为工厂破产，便来驾校做了教练。

 

第一天去驾校学车，主要是学上车，学起步、离合，围着场地转圈感知方向盘转弯时角度的大小。第二天开始学倒车入库，当时一个女学员小冯，不是车熄火，就是车撞横杆，贺教练哪受得了这个，火蹭蹭就上来了，掐着腰，用手指着小冯的鼻子：“这就是一堵墙，你也敢拿命去撞？啊？”越说越生气，话越狠，只见那可怜的小冯梨花带雨，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才算完。没想到下一个就轮到我倒霉了。我发动车起步，离合松得太快，车闷死了。紧张得不行，怕他发火，手忙脚乱重新启动车。慌乱之际，忙中又出错，忘了调回空挡，或者踩住离合打火，刚转动钥匙，车猛地向前一蹿一点头，又熄火了。哎，这下可完了！贺教练刚刚熄灭的怒火，又一下被点燃了。劈头盖脸，把我好一顿数落，唾沫星子横飞。都是成年人了，守着这么多人像训孩子一样训我，我脸上实在挂不住，也来气了，分辨说：“教练，我不会开车才来学，会开谁还学？我交学费是学技术，不是来挨熊的。”在他教练生涯中，可能我是第一个敢顶撞他的，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声嘶力竭地说：“你不学可以走

——”我也毫不示弱：“走就走！离开你还不学车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教练！”一块练车的几个车友，赶紧拉住我不让走。我还是挣脱开，气哼哼地走了。

 

 

 

回到家，我越想越气，原本是拿钱学技术，没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之前，曾听人闲聊过：有些教练言语粗暴脾气大得很。想学车得先放下身段藏起自尊，拉出厚脸皮，忍人之所不能忍，要具备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抗击来自语言上的风刀霜剑。总之，别太拿自己当回事，最好像个无赖。我当时还不信，现在看来，他们说的一点也不为过。可是，我交了钱不能打了水漂，也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啊，一气之下，我给驾校领导拨通了电话，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并希望教练对学员态度好一点，别那么凶。领导再三问那个教练的名字，我只说了练车场的地址，教练的名字只字没提，我不想因为此事砸碎了贺教练的饭碗，快六十岁的人，找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不容易。驾校领导答复，现在就给练车场打电话，那个教练心里应该有数了。可我心里还是有点小担心：贺教练受到驾校敲山震虎的警告，会不会心生怨恨报复，刁难，明着不敢，暗处给小鞋穿呢？可转念一想，应该不至于吧，何况汉朝的韩信是何等人物，穷困时，还曾受胯下之辱。就咱，这点事，又算得了啥？爱咋地咋地，随它去吧，于是心也释然，气也顺畅许多。

 

为了尽快提升车技，当天我就从网上联系了一个陪练，去练习了半天时间。简单的几个动作，陪练老师教的耐心，我也学得认真，基本上操作自如。陪练老师笑着说：“在和我一起练车的人里，可以当他们的教练了，也不用害怕贺教练难为的小把戏了。”心里暗暗窃喜，明天练车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