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邪恶占据了良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6:36 阅读(1)
血总是浓于水(一)
邵桂娟 风中幽兰
当邪恶占据了良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
——苦难的童年
七月的夜幕,浓稠得如一桶黑漆,星星不知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风也不来,空气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潮潮地直往人脸上扑,有些直接贴在家强瘦瘦的胸膛和后背上,让他有了粘粘的不舒服,脚下的鞋子里灌满了汗水,每走一步就要滑一下,让他好生难受,可他不能说什么,这个八岁的少年只能挺起手臂举着手电,照向前方坑坑洼洼的泥土路。
身边的妈妈喘得像邻居小强家的老黄牛,如果不是驾着地排车的双臂支撑着身体,她怕早就倒了下去,她一个字也不肯给家强说,只是偶尔转过头看一下车箱里缩成一团的女儿。有时候家强偷偷拿眼瞅一下妈妈,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一绺头发被汗水牢牢地固定在前额上,她腾不出手去擦,也顾不上去擦,只是用力往前挪着步子,破旧的地排车在他们身后发出 “吱吱”的声响,它的痛苦不亚于车上躺着的人发出的呻吟。家强把手电交到另一个手上,甩了甩有些酸麻的胳膊,抬起手来给妈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妈妈侧了一下脸,向他挤出一个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的笑意,便又转过头俯下了身子,用力拖动身后的车子了,家强连忙向妈妈瘦小的身体靠近了一些,他想,要是现在拉车的是爸爸就好了,他至少比妈妈有劲啊,可是爸爸现在哪里?想起了爸爸,家强使劲咬了一下牙,牙麻疼了,牙床也跟着酸疼起来。
村东头李三癞家有一个密室,从他记事起,就知道爸爸天天晚上去那个地方,和村子里几个不务正业的人鬼混,最初小家强不知道他们都是在干什么,后来知道了他们是在那里赌博,因为妈妈老是哭骂爸爸败家,败了祖宗,祸害了孩子,偷了孩子上学的钱,偷了家里翻盖房子的钱,这下,孩子上学咋办,屋子漏雨没钱修了,你这个挨千刀的家伙。妈妈一边哭着一边打着爸爸的胸脯,爸爸此时像院子里霜打的丝瓜叶一样,低着头,再也没了向妈妈要钱的嚣张,任凭妈妈拍打。家强和两个姐姐吓得瑟缩着躲在屋角里,他那时恨极了爸爸,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疼爱,可他眼里只有钱,平时从来不给他们买东西,不陪他们玩不说,还偷妈妈给他们准备上学的钱。他喜欢上学,而且很聪明,在学校数一数二,老师都说他如果好好上,肯定能上个名牌大学,可是家里现在都没钱了,他好怕会失学,那样子,他一辈子都不会饶恕眼前这个名义上是他爸爸的男人。
日子在妈妈的哭闹中,在爸爸的无所事事里,一点点向前滑着。生活虽然很苦,日子虽然很难,要强的妈妈也没让三个孩子中的任一个辍学,两个姐姐成绩尚好,最争气的是家强,不但乖巧懂事,而且聪明好学,成绩在学校里一直是最好的,成为妈妈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爸爸只有在赢了钱的时候,才会对他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害怕,家强总觉得他的笑纹里有着妈妈的泪,不想看的他总是快快跑离爸爸身边,更不去想他粗短的身材,阴暗的目光和那张尖嘴,爸爸不只是品性不端,连长相都是那样的让人不喜欢,家强真不知当初貌美的妈妈为何嫁给了他。
家强慢慢也知道了,当初好像是外公生了病,需要一大笔钱来治病,这个时候,有好心人上门提亲,说的就是家强的爸爸,妈妈虽然不喜欢这个男人的相貌,也听说了他平时不大安分,可就凭他能拿出一大笔财礼,能给父亲治病,孝顺的她也就点头应了这门亲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就把下半生的命运,寄放到了天边的浮萍上,后来,就转寄到了孩子们身上。
二姐的肚子是在放学后就疼起来的,只是那个时候她还能忍着,放学后她照常和大姐家强一起,拿着半块干馒头,拉着家里的那三只小山羊去了村头的树林里吃草,等到夜色笼起黑色的幔帐,他们才在昏暗的灯光下摊开作业本。今天没有等到写完作业,二姐就再也撑不住了,她用手死死摁着肚子,脸上满是汗水,“姐,你没事吧!”家强害怕了,他用小手摸一下二姐的头,二姐只是不动,大姐也吓坏了,忙跑去喊在猪圈里守着的妈妈,家里的老母猪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