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一夜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5:44 阅读(2)
惊恐一夜
文何建华
几十年过去了,每逢8月5日,身前身后,总有后怕的阴影。
公元1975年8月5日清晨起,村子的上空,时而响晴,时而朵朵白云飘过。知了叽叽,麻雀喳喳,手摇芭蕉扇的老人街口纳凉,挑水的小伙儿晃悠着担子进了小院。正播新闻的喇叭突然变调,传出的是公社党委副书记侯大莲急促的声音:“父老乡亲们,接上级通知,西南方向的三座水库决口,洪水马上来到,请大家抓紧时间往高处转移,也可以在院子里搭起架子,准备应急……。形势万分紧急,千万不要大意……”!类似的话,侯书记一直讲到下午后半时。最后,她用近乎沙哑的声音说:“广播马上停止,我也要转移……”。
与此同时,公社派来的干部也在广泛动员,督促并组织群众快速转移。
习惯了慢半拍的村民,大部分将信将疑地踏着倍儿干的土路来到了村南的河堤上,各家各户的高架子上,陆续放上了粮食、衣被和灶具等生活急需品。我家院子里趁着两排榆树搭起的离地面约两米的架子上,除五个家庭的物品存放外,还坐着母亲和二大娘。架子的一角,卧着二娘家的一只老绵羊。
夜幕降临,滔滔洪水,越过南马沟堤岸,整个村子顿成汪洋。
至此,人们终于承认眼前的现实,庆幸转移及时,人身无恙,贵重物品大多得到妥善安置。不知谁提议,二大娘年事已高,怕从架子上落下,不如运到河堤上安全。二大娘牵挂她的老绵羊和刚磨好的半缸面,答应她一并运出。
执行这趟水运任务的是我和二弟。
夜漆黑,水流急,熟悉的陆路变成了陌生的水路。撑的简易木筏,一会儿被树枝挂住不得前行,一会儿被急流冲掉转头。哥弟俩凭着自幼练就的好水性,我从这头下水扒树枝,那头筏高高翘起。二弟一边用竹篙稳住筏体,一边拉住二大娘,二大娘则一手拉住老绵羊,一手稳住面缸。有时,二弟下水,筏这头又翘起,二大娘、老绵羊和那口半大面缸再次经受落水考验。好不容易把筏理顺,又几次险被南来的急流冲得侧翻。
不足一里的水路,至少折腾一个半小时。精疲力尽了,筏得以靠岸。在众乡亲们的协力下,二大娘、老绵羊和那保命的半缸面安然无恙。
第二天一早,二弟钻到筏底下探究竟,原来是一个木梯子一侧绳子松开了。在水流的冲击下,仅拴了一侧的木梯子下垂摆动,不发生侧翻真够万幸了。不然,那一夜会是二大娘的大限,至于那只老绵羊和半缸面,则在其次。
事后很害怕,现在仍后怕。当时年轻无知,冒了一次大险。稍长点脑子,那种危险事,该是二大娘的亲儿孙干的。
二大娘大难不死,果然得了大福。一场水难之后,她又活了一二十年。平日里,她常夸两个侄子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