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伤魂兮，唯别而已！”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5:38 阅读(0)
送 别
文面朝大海
“黯然伤魂兮，唯别而已！”年轻时，轻别离，总感觉来日方长，有浪迹天涯的资本；总感到去日还远，有恣情妄为的条件。所以放纵自我，所以狼藉青春，等到日过中午，等到韶华不再，一地鸡毛的生活，杯盘狼藉的人
生，此时此刻，你才发觉时间已经流逝很多很多，人生已经步履蹒跚。白发苍苍的你，神情恍惚的你，面对匆匆离去的日光，你感慨；面对流逝的时光，你能不沧桑满怀吗？
我的父亲1995年查出肠癌的，在周口专医院化疗、放疗后，就搬回老家疗养。那年冬天，后院的大伯，脑梗去世。父亲知道后，说啥也要去看大伯一眼，我知道父亲的脾气，他认定的事情，他一定去做。当时，几个亲戚还说父亲：“你自己都病成这样，经不起这样伤痛，别去了。”可是，倔强的父亲，还是一步一晃地来到大伯家。那时，大伯已经装棺入殓，父亲趴在大伯的棺材上，没有言语，也没有哭声，只是默默地趴在那里，瘦削的脸，蹙缩着，呆滞的目光，凝视着。不忍心父亲长时间站立，就把他扶到一边的板凳上，等扶父亲坐下去时，才发现他两眼浸满泪花，才感到父亲伤悲痛苦。
人生之痛，莫过于生离死别，或许想到他们兄弟之间几十年的患难与共，也许是想到他们弟兄们一辈子的风风雨雨，大伯出殡那天，已经反复告诫父亲，不要在大伯丧事上跑动了，可是，当我们孝子跪着给大伯行出门礼时，还是听到旁边的骚动，还是听到别人劝说父亲的声音：“别哭了，你身体不好，也病着，二哥，你听话，别再哭了。”但是，我还是隐隐约约听到父亲的啜泣声，我还是感到大伯的死，对父亲的影响有多么大。
是啊，兄弟姐妹几十年，相互扶持几十年，如今离去，再也见不到了，再也不能相见了，想想，也是悲伤啊！
老家的风俗，闺女出嫁时，爹娘一定要哭，这表示不舍，更多是对闺女今后生活的忧心。如今，儿女的婚姻，大多都经历过一段相互了解的过程，应该是有感情基础的。不像过去，婚姻全凭“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似乎有赌博、有抓阄的意味，命运好了，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命不好了，红颜薄命，孤苦一生。再加上过去的习俗，再加上封建的思想，封建的礼仪。女人的命，很少能自主掌控的，女人的幸福，取决于他人的态度。因此，闺女出嫁，爹娘哭送也是能理解的。
侄女出嫁那年，哥提前给我电话，说，“放假了提前回家，你还得送送小放。”侄女上面两个哥，“小棉袄”的她，本应该是爸妈娇宠的对象，可是，侄女还没成年，嫂子就离开人世。如今，侄女要出嫁了，没有母亲的祝福，没有娘的体己话，想想也为孩子遗憾。侄女出门那天，哥排排场场、风风光光十几辆车送走了侄女，我明白哥的意思，我理解一个父亲能为女儿所做的一切。那天，高高兴兴打发了侄女，高兴孩子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高兴孩子婆家一家人热情厚道。侄女的婚宴上，我和亲家一起说说笑笑，我们相互之间举杯畅饮。是啊，该高兴些，孩子总有一天要成家，孩子总有一天要离开爹娘，作为父母，为人爹娘，不就是希望儿女幸福、子孙满堂吗？
可是，当侄女端起酒杯走过来时，当侄女端起酒杯给我敬酒的时候，当孩子说：“大（方言，叔叔），我给你倒个酒，祝你健康长寿”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这时，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容易掉泪，我才发现，我是多么拙于言辞，我知道孩子这些年的不易，我知道孩子对家庭的依恋、对父亲的不舍。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我强忍着眼泪，默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最后，也就是一句话：“孩子，祝福你，孝敬长辈，多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