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 白居易 王勃 王维 孟浩然 李白 杜甫 李商隐 | 宋代诗人: 辛弃疾 苏轼 柳永 李清照 王安石 欧阳修 | 清代诗人: 龚自珍 曹雪芹 钱谦益 纳兰性德 王国维

我的家园我的家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08:16 阅读(0)

 尚友文:我的家园我的家

 
    汽车循着高速公路的出口,顺着水泥路进了这个搬迁的新村,部分路段还布满砂石,没有铺上水泥。
我把脸贴在车窗上向外看,窗外是从山区搬迁来的民居。一样的蓝瓦白墙,一样的小院,一样的房屋结构,一样的院门,不同的仅仅是房号而已。这时候我已经有点激动了。去年刚搬家时,我来过,部分人家正在搬迁,大多数还没有入住;而今年几乎全部已经住上了村民。
只要看到这样的房舍,就意味着到家了。
可车窗外的景象让我无法找回故乡的感觉。尽管都是从我的山区家园附近不同的小山村搬迁来的,但邻居我都不认识。
虽说是回故乡探父母,我却感到陌生。去年,古稀之年的父母亲从山区搬迁到这个叫黄花滩的地方来居住。这些规划整齐的我不认识的房屋,被摆在我不熟悉的荒滩上。没有故乡那种“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的景象。
这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簇新的故乡,除了进入村子的拱形门框上的一排表明村名的大字外,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认识。每家庭院内外种植一些果蔬,也有刚刚栽下的很小的绿树苗在映衬着这些刷得雪白的新房舍。
道路横竖似棋局,房舍条块像菜畦。村子出奇的安静,日月升降有形,光影移动无声,没有陶渊明说的“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景象,没有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村民是搬迁来的,鸡狗可能没有随迁来吧。
我的故乡不在这里,离这里接近四十公里。
对故里的沿波讨源,对先辈的探颐索隐,是像我一样的俗人天性使然。
我的祖先就是在不断的搬迁中生活的。
爷爷去世早,我没有见过。奶奶时常给我们讲起家园旧事。
 
奶奶说先前的家园离我们居住的山区的村子有三十多里地,离黄花滩这个新搬迁的村子更远,在一个叫做尚家园子的山沟里。晚清同治变乱,尚家园子惨遭兵燹,土石修筑的简陋防御堡子没能改变被攻陷的命运。据说在战争的熊熊大火之中,本固枝荣的家人死伤无数,双手建立的家园被焚烧殆尽,有幸活下来的逃亡他乡。檀车之声里,高祖父年仅十二岁,从堡子的排水洞里爬了出来,方得活命。糜沸蚁动之中,高祖父痛失双亲,幼年离开家园,被战争的队伍裹挟到外地,颠沛流离,囊箧罄然,孤身无倚,齑盐自守。在异乡黄杨厄闰般的日子里,下苦功夫,学成了一个木匠。他在十八岁有机会寻访曾经的家园时,田野早已荒芜,赤葵依井,荆蒿成林,满目萧然。于是在三十多里外这个叫做大鱼沟的山区小村子住下,重建了家园。
一个烟柳雨树、鸟噪枝头的清明时节,我在祭拜祖坟之后,站在据说曾是我的家园却早已荒芜的地方。四周阒无声响,黛青的山峦锯齿般起起伏伏,将远处的天际勾勒出一道生硬的轮廓,只有倾颓的残垣断壁诉说着曾经的沧桑岁月,颇涉遐想。这里对我来说,慨然只是一个符号概念。一眼望去,家园泯灭,痕迹宛然,已经面目全非,只有枯草在风中瑟瑟。
自高祖父始,从清中期到现在,我的家园一直在这个叫大鱼沟的村子里。父祖几代人,以耕读传家的立身之本和根植泥土的不屈秉性,开始了筚路蓝缕的创业和胼手胝足的劳瘁。
大鱼沟村也有一个堡子,我们习惯上称作寨子。每当温暖柔和的阳光照在恬静安祥的寨子敦实的厚墙上时,我的内心就会倏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惊险与森严。
这个寨子,据武威的西夏博物馆介绍,修建于西夏时期,按此推算,也有千年之久了。如今已经破败坍塌的体无完肤,但在曾经远去的兵荒马乱的年代,是我的先辈赖以求生的唯一的诺亚方舟。
奶奶不只一次给我们讲述过她所经历的不堪岁月。一村子的老人,孩子,妇女,在硝烟弥漫的气氛之中,慌乱地藏匿好家中的粮食、衣被、物件之后,大多于风高月黑之夜,在山村呼啸凛冽的寒风掩映之下,扶老携幼,仓皇躲进这座黄土夯筑的寨子里,把寨子的南北两个拱形门洞封死,在绝望的颤栗之中煎熬地祈盼着神灵护佑,盼望着和平的曙光奇迹般地驱散战争的阴霾。
© 2013-2022 古诗集 | 古诗词大全 诗词名句 古文典籍 文言文名篇 唐诗三百首 宋词精选 元曲精选 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