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邻居

 

作者：竹杖芒鞋空间

 

到天津已经十多年了，我总是感觉自己好像从未融进天津人的生活，对天津的很多地方、路线、乃至市井深处的隐秘，至今不甚了了，与老天津人较深一些的接触和交往几乎依然一片空白。不过，自从与地道的天津人做邻居之后，渐渐对天津人的生活情趣、人情事态开始有了直观的认识和由衷的感念。俗话说，远亲不如亲邻。天津人的邻里关系好像比我接触过的别的城市要好很多，天津人喜欢热闹，也好扎堆，所以邻居之间不光是嘴上热乎，相互之间的走动、关照也都是诚心诚意且能让人有亲切感的那种。这种心胸敞亮和情感四溢的情感，容易使我回味起农村邻里关系的那种自在与亲近。

由于工作关系，我们居住的大院里都是一个单位的，彼此之间既是同事关系，又互为上下级关系，工作、生活的圈子几乎始终是重合的，对于天津来说大家都属于外地人，这种与本地居民相对隔绝的聚居模式与普通的城市邻居关系没有可比性。直到后来，因为一次临时租房才与素昧平生的天津人有了概念意义上的邻居接触，不过由于居住时间并不算长，所以真正与同单元楼内的邻居交往并不是很多，但就算这种短暂、游离的近邻浅交也让我对天津邻居产生了好感。从搬家开始，邻居的几位天津人就见面吁寒问暖、倾心相助，亲切得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让人感动。后来，我已经搬离了那个小区，偶尔碰见那些邻居，居然还与当时一样有一种熟人之间的暖意传递过来，听他们嘴上说着“有日子不见了”“也不过来转转”之类的话，心里感慨得热热乎乎。

后为，为了改善居住条件，买了套宽松点的商品房，从装修开始到居住至今，算是让我彻底感受到了天津邻居的热情和热心。邻居中有一位曹姐，约摸已过花甲的样子，曾是一家建材商场的会计，所以对装饰材料、装修环节极为熟悉。从我开始装修房屋开始，她就主动为我提供各种咨询，什么市场报价、质量品质、商家口碑等等一应俱全，这让原本对装修心存恐惧的我宽慰了许多，也省心了许多，不用费心牢神去家装攻略的功课。后来随着装修进程的推进，曹姐像是从我的装修过程中得到了更大的成就感一样，干脆主动带我选购装饰材料，大夏天不辞辛苦驱车陪我到批发市场提货，或到加工厂家看货。什么瓷砖、地板、洁具、门窗、灯具、壁纸，所有大大小小的鸡零狗碎，要不是曹姐，我几乎要头大到崩溃。更为感动的是曹姐为了帮我省钱，在她熟悉的商家面前，都直接称我为她的亲戚（就是亲戚也不过如此吧），为此省了许多砍价的周折。还有为了节省送货的费用，曹姐还让她的老伴开车顺路帮我捎带装修材料，要知道，曹姐的老伴因见义勇为受过伤，现在只能开残疾人专用轿车。人们总说，好邻胜过亲。有了曹姐这样的邻居，那种只有亲人之间的感动就在邻居的一片好意中蕴育得愈发暖意融融，气味绵长。

与我家一墙之隔的一户邻居，夫妻俩人都是大学教授，也是天津人，房子不常住，虽有知识分子的矜持，但客气之中依然保持了天津人热度。偶尔会听见他们在家里拉小提琴，什么帕格尼尼、勃拉姆斯什么，很好听。春天种菜苗时，会送我一把自己育的苗，我碰到机会时也会帮他们老太太提水浇菜，偶尔听他们谈些教育经验和生活情趣，交流中流露的温情让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邻居中入住较晚的王姐刘哥夫妇是地道的天津人家，看上去像是刚过知天命的年龄，在他们开始收拾房子时，我们也向天津邻居学习，主动提供装修咨询和帮助，把我们经验变成他们的财富，让我们的遗憾在他们那儿尽量避免。有一次王姐家水表坏了，家里哗哗地跑水，家里又没月人，我们一家着急得四处联系人，后来，因为王姐有事就把装水表事托付给我。邻居间的信任有时候不需要更多语言，慢慢地我们两家之间走动越来越多，王姐刘哥都是那种典型的热心人，时不时会邀请我们一家上他们家吃饭。刘哥是正宗的天津卫，熟悉天津的风土人情和饮食制作，津味饭菜做得一流，尤其他自创的菜品，我百吃不厌。一来二去，熟络之后，我也由开始的拘谨变得毫不见外，偶尔还会惦念着刘哥亲自下厨做的拿手天津菜。现在，逢年过节只要碰到一起，两家人就会在一起吃个饭，喝点酒，一般都是上他们家吃，因为刘哥的手艺实在是没的说，或是互相送些土特产之类的，多年邻居变成亲，看来此话不假。这不，上个星期天，王姐早上就在外面叫门，说今天中午吃打卤面，但他们那边客人多，坐不下，她到时候把做好的卤什么的现成东西送过来，让我们自己吃。有邻居做好饭送来吃，当然省心又省事。等到中午，王姐如约送来冒着热汽的三鲜打卤，上面漂着诱人蟹黄，还有悉心准备的各种小菜码，菠菜沫、蛋皮、香椿牙、香菜、香葱，而且还外带鲜灵灵的两大头新蒜。凡是吃面应备的都想周全了送了过来，留给我们的只有吃了。唉！这天津邻居，你能感受到的春风拂面，总会闪烁着他们的光泽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