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母亲

 

文/司桂松

 

保卫科的老王喊：“司桂松？你老家来人了。”

离家打工三年，有谁从偏僻的小村千里迢迢来到广东？我跑出来一看，啊，母亲和小妹。亲人相见，远别重逢，令人惊喜不已。

已是晚上七点半，我只好在一家小吃铺为母亲和小妹洗尘。两盘小炒、一个凉调，外加一盆鸡蛋汤，母亲不知这顿饭要花多少钱，非常痛惜地责怪我，不该为她们花这么多钱。席间，母亲说家乡传闻――我的胳膊碰伤了，要残废。“啥？”我伸出胳膊，昂起带有伤痕的胳膊：“这真是胡扯！不过当时流了点血，早好了。我就怕这点小事惊动你们，才没给家里打电话。”

原来，母亲听说我伤了，急得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天天天不亮就起来下地干活。一天中午，天还下着小雨，母亲还要下地干活，邻居劝她歇歇，她说：“把庄稼管理好了，回头去看看松儿……”

听了这些话，我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好在暗淡的路灯光模糊了我的面孔。我偷偷拭去眼泪，也不敢说话。

那晚，我躺在床上兴奋得一宿未睡。一个穷打工的，拿什么来孝敬老母亲呢？母亲凄苦一生，八岁去母；一生身孕六胎，忍受过三次失去亲生骨肉的痛苦。但她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拉扯着我们熬到了今天。然而，母亲似乎不会享受，依然不知疲倦地劳作着。一个炎热的中午，母亲赶着一群羊，因年老力衰，滑倒在池畔，把腿摔伤。若不及时拉到医院打石膏，她真要失去一条腿。至今，母亲走路一点一点的。我一看到她走路，就止不住要流泪……哦，母亲。第二天，我带着母亲和小妹，观看了虎门炮台。逛了几家百货商场，我要给母亲买一身衣服，她赶紧拉住我的衣襟不让买。这时，一位态度和蔼的服务员，看到我和母亲拉拉扯扯的，急忙走过来对母亲说：“老人家，这是儿子的一点孝心，你就收下吧，你收下了，儿子的心里才踏实。以后你穿在身上，就会想起儿子。”母亲被感动了，双手颤抖地接过衣服。衣服母亲是收下了，而我心里却不时地泛起几阵酸楚。我知道母亲体谅我没有多少工资，不愿多花我的钱，但其中也有母亲对钱的珍惜的缘故，这就是她勤俭持家原则吧……

过了几天，母亲走了。我一直精神恍惚，除了离愁之情，还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家乡啊，你一定会富起来，但还要待到何时？百废俱兴的大中国啊，还有多少这样辛酸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