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海上，诗人在海边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16:10 阅读(0)
风在海上，诗人在海边
作者 | 邓洪卫
走进诗人老孙位于海边小镇的家，我们精神还是为之一震：一是没想到他把我们带到家里，还以为七弯八拐带进个家庭饭店，这年头还有谁愿意把人往家里带？二是没想到该诗人住在这么个偏僻小院里，总以为是个楼房套间，即便小别墅也不过分，毕竟该诗人有家有业有根基，祖上三代都是本地人（是不是该叫“海三代”），在盐场上班，宣传科长任上退休，又出版诗集数部，乃当地文化名人，人力物力应该不弱，而这个小镇的房价不会太贵。
但诗人就住在这么一个小镇边缘的平常院落里。
倒也不小，三间瓦房，不事雕饰，外接几间小屋，有间小屋是书房，三面墙都是书，以旧书为多，还陈列着奖杯证书，有一个是县宣传部门颁发的“中华全民读书先进个人”。书房南边靠窗一桌一椅，书房当中，还放件稀罕物——缝纫机，半新不旧。机子右上角放着台灯，后面椅把上搭件衣服，概是诗人读书时，其夫人陪伴在侧，做些活计。
休管它，还是到院中一看。但见得院中藤藤蔓蔓，枝枝节节，瓜瓜果果，花花草草，绿意盎然，果实累累。诗人说：“自家长的，不上化肥，不洒农药，绿色天然。”后来开饭时，诗人便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每上一道菜，就用他洪亮的侉音炫耀一次。
绕到屋后，还有一处园子，也长了菜。“当然吃不完，吃不完就送，送不完就沤在地里，瓜落不是无情物，化作肥料更养瓜。”诗人出口成诗。
哈哈，他是不是把自己当作陶渊明了？
转过脸来看屋山头的墙，不由又是深震一惊，一堵盖着灰黑茅草的土坯墙，像历史文物一般，赫然眼前。我已好久不见这样的墙体了，而在小时候常见。一村子几乎都是灰黑一片。茅草盖顶，日晒雨淋，破旧不堪，一到夏季暴雨，屋里常常漏雨，而拿盆接雨则是我们最快乐的事。听雨点打在盆里，从叮叮当当，到叮叮咚咚。有一次，父亲端起屋里接了满满一盆的水往外倒，不料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我跑过去，先把盆拿进去接水，再跑出来搀父亲。父亲还带着我们把大缸移到大场上，把铅桶木桶等大大小小的容器都放在大场上，接雨。那年头没有自来水。
后来，我家在草屋的后边另盖起了三间大瓦房，红砖红瓦，也算亮亮堂堂；再后来在镇上买了楼房，父亲退休了，带着母亲住在镇上，医疗、交通等都很方便。草屋拆了，成了自留地，种上菜。去年，那一处的房子全拆了，统一搬进镇北面的新型农村集中居住小区，我家也分到一套。父亲笑说：“咱家在镇上也算有两套房了。”
诗人的家，把我童年的记忆都勾起来了。机会难得，赶紧拍了照片。诗人一声大喊：“开饭喽！”“哗啦”一下，把我们统统拉回现实。我们还在路上时，诗人就在电话里一口灌东侉音催促：“饭都煮好了，菜都下锅了，就等你们来开瓶喝酒了。”现在真的开饭了。
海边诗人的家宴当然是海派风格，主菜在正中，八碟傍四周，外围陆续上热菜。不是海边采的，就是家里长的，什么盐蒿子，泥螺，花蚬子，还有黄瓜，苦瓜，豆角干。鱼虾更是少不了。诗人本来身有小恙，刚刚恢复，医生叮嘱限酒，但此次见到我们，豪情顿生，倒了一杯，吆喝道：“欢迎市县来的朋友，为了新中国成立七十年周年，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