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遭遇沙尘暴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14:46 阅读(0)
第一次遭遇沙尘暴
● 袁纪华
1965年7月的一天，我们一群少男少女从江苏镇江火车站向新疆出发。
呜……随着汽笛的一声长鸣，上海至乌鲁木齐的54次直快列车在吐鲁番的大河沿站停了下来。
带队的指导员扯着大嗓门在喊：“大家抓紧时间下车，火车马上就要开！快！快！火车只停靠7分钟。”女生只要带好随身的小行李先下车，铺盖卷由男生从窗户递下去，大家下车再去认领。
一时间，女生提着网兜和小件行李，从坐行了4天3夜的硬座上站起，蹒跚着走出车厢，到车窗下等着认领大件行李。那些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们呼叫着把铺盖卷像扔炸药包一样从火车的窗口扔出来……哈， 两节车厢共207人，扔的、提的、搬的，何等热闹！等一切搬弄好，人全下了车，火车早已鸣笛起动了。
落日的余辉还未散尽，感觉有热气迎面扑来，啊！是吐鲁番的威力。铁路边有三四排房子，是车站的侯车室、售票处、办公室和职工宿舍。周边很空旷，几排防风林带里的白杨树空缺了不少，给人以荒寂的感觉。
打前站的两个工作人员，前来领着我们肩扛手提已显疲惫的男孩女孩，跌跌撞撞地向三四十米外的一群地窝子走去。地窝子，即是向地下挖深1.5米，地面上再用土胚砌1米，顶上用树棍搭盖，抹上泥草封顶。地面上的部分相隔三四米留一个七八十公分的方洞，装上玻璃作为窗户。
一条斜坡道直通地窝的门，门上挂一布帘，这就是我们当晚住宿的旅店。我们随一服务员顺地窝的斜坡走下去。推开木门，里面是一堵用土墙隔开的两个通间，两个象土炕样的通铺，一边十个床位可睡十人。
刚去新疆时大家还互不熟悉，都以城市家庭住址的居委会为小团体，我们居委会只有两个女生，所以我俩行影不离。床位分到我俩时，只剩一个，这样两人就要分开，我俩就不肯分，我说不然我俩睡一个床位，那个女服务员是一个维吾尔族人，操着半维半汉的话：“不买刀（不可以的意思）！”但我们俩听不懂，两手挽着，提着网兜站在那里不动。因是堵着门站的，后面人进不来，她们在吵喊，指导员闻声赶来问何事？我说我俩睡一个床铺，指导员看看我委屈的眼光，有点同情我。他这几天已认识我了，因我常在大声唱歌，他夸我说，小姑娘唱歌真好听。他转身用流利的维吾尔语对服务员说，让她俩睡吧，另一个人的钱，一样的付。服务员这才同意，接着安排其他人住宿。
我俩把行李网兜放下，外面已吹哨招呼开晚饭了。我们一起簇拥着向饭堂的地窝走去。这是临时食堂，没有桌凳，让我们自由组合，10人一组，蹲围一圈，然后每组端上4个小脸盆的菜，分别是一盆筷子粗的肉丝炒粉条、一盆烧茄子、一盆炒包菜，还有一盆看上去红红绿绿的，原来是西红柿炒西葫芦。食堂门口放了一只深而大的保温桶，里面盛了一桶醬油汤，上面漂着几个油花和几根韮菜叶子，勺子一捞还能捞起几根海带。地上放了一摞子大粗碗。一人分一个白面馒头，大家馒头一口菜一口地吃着，女生去舀汤喝的多。有好几个男生用筷子敲着菜盆在喊没吃饱，服务员又端来一盆大馒头，男生一人又拿一个，四盆菜都吃了个底朝天……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天上也只有稀疏的星星，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冰冷的凉意。我们沿着地窝门前昏暗的灯光，向睡觉的地窝子摸去。地窝子里的墙用白石灰刷过，两边的空墙壁上还贴了两张宣传画，是放卫星夺高产的那种。让人一下子感觉这儿和内地相差了七、八年。屋顶上一只25W的白炽灯，灯光暗淡，挨墙角放一张课桌，上面有两只铁皮壳的水瓶，里面有开水，说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此外，就没有热水可洗用了，地窝子外面的坎儿井的水是很凉的，我们也摸不着方向，因第二天一早就要坐汽车向农场出发，大家也不洗了，和衣爬上了通铺，到各自的床位上躺下，拉开被子，哇！一股膻味扑鼻而来，谁也受不了，都把被子掀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