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境地都能引吭高唱的《春天里》

 

张晓惠

 

当憨厚的王宝强以其执著红遍着影坛，当旭日阳刚以其激情的歌唱和打工者的气质令全国人民感慨，当并不漂亮、演唱一般的西单女孩也到俺这小城来红火了一把，大众从心底认可了近年来风靡于媒体和纸页间的这个名词：草根。从草根歌手到草根名博，从草根阶层到草根意识一直到蓬蓬勃勃的“草根风尚”，那日车经一小镇，赫赫然看到一酒巴抑或是茶座挂着：草根雅座。不由一笑，真是想停车伫足，也去小坐一下，体味这装潢得花五花六的两间门面何样“草根”又何其之“雅”？

 

与草根同样风靡于世，近年来为多少人热捧并不懈追求的是“贵族”。记得十几年前一同事得意地说，早餐已摒弃了稀饭改换牛奶面包再加一只白水煮蛋，他说这是向一种贵族生活方式的转变；几年前一熟人悠然自得地说自家早已用流水来洗碗了，说自己有条件这样做了；还有一位朋友的熟人邀请去打高尔夫，我说不会也不谙，对方不信且很诧异：你怎么可能不会打高尔夫也不会打网球的呢！我说就是不会。如同我喜欢喝牛奶但每日早晨还是恋着粘稠的白米稀饭金黄色的萝卜条，如同我也有条件流水洗碗但还是会想起那位德国富豪所说的“不是心疼钱而是心疼水”，再如同我也以为打高尔夫正常，不打高尔夫跳舞、散步也达到同样锻炼目的一样的正常。

 

熟人的熟人说：其实，你不草根，你看上去挺贵族的。

 

呵，这“草根”何以与“贵族”对立了。

 

忍住诧异客气一笑：其实，我挺平民挺草根的。他当我是说笑话只是摇摇头。

 

这位仁兄看来真的是搞不清何为贵族何为草根的了。

 

草根（grass roots），始于19世纪处于淘金热的美国，当时盛传只要在山脉土壤的表层，草长得异常葳莛、茂盛的地下，会蕴藏着丰富的金矿。几个世纪以来。演变到社会的领域，则寓意于基层的民众。一如野草是阳光、水和土壤共同创造的生命。它看似散漫无羁，但却生生不息；它也许不会成长为参天大树，却有其无所不在的广泛性，因植根于漫漫大地而获得永生。

 

贵族起源于中世纪对一些皇族的认定，后渐演变成对社会精英的评定：强烈的责任感、至高无上的道德意识、为公众服务、勇于牺牲以及“士可杀不可辱”的荣誉感。小时候为普希金惋惜：那么才华横溢的诗人，竟然为一个女子去与法国流氓乔治.丹特士去决斗，38岁就离开这个世界。渐晓人事方知道，诗人岂仅为一个风流成性的女子？诗人是为自己的名誉而战。法国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内瓦特，在法国大革命中，随国王之后于三十八岁的年纪拖着长长的裙裾走上了断头台，不小心踩了刽子手的脚，她轻轻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是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令周围的人肃然起敬，刽子手向她深深地致意，也为她并不甚光彩的一生留下值得世人尊敬的一笔。想起泰坦尼克号上的让女人与孩子先下救生船，想起西方航海业一个规定：当船只遇到危险要沉没之时，船长肯定是最后一个离开或选择与船一起沉没。这就是从贵族精神延续下来的一种承担精神。还有列文·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中的主人公，还地与农民，为大众着想，尽管有理想主义色彩，但却将其贵族精神彰显得淋漓尽致。为名誉为爱情为尊严，勇于担当与牺牲，在任何境地中如磐石般地坚持，这才是真正的贵族气质。

 

同样，贵族气质，贵族精神又不全然存在于名门之间，这种荣誉心、责任感与道德坚守的气质在草根平民身上同样存在。我们这座小城的张忠泉老人，一辈子生活艰辛，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退休金，将拾废品的钱款捐给贫困的孩子、地震灾区以及需要帮助的人；就说眼前的环卫女工韦青、陈红，每个月只有几百元的工资，却将拾到的两万多元的巨款，在风雪中坚守了几个小时，最终找到了失主；更有那为了理想为了信仰不惜牺牲青春与热血的人们，他们生命在黑暗中作着殊死的一掷，将自己化作了苍穹上的一颗颗星星，点亮了共和国的黎明与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