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憨签名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21:26 阅读(0)
毛憨签名
文/哲夫
某区财政局农财股长季孟是边远山丘区半月湾村的扶贫干部。这天一早，他就在局办公室门边墙上的“机关干部去向牌”季孟名下“下村”一栏里划了个“√”，然后就驱车半月湾村去了。
他在这个村里有四个帮扶对象，分布在零零散散的四个小山堡上，找到这四个人都得花半天功夫。
转悠了半晌，在最集中的村委会旁的小卖部碰见了他的扶贫对象之一毛憨。
毛憨本名毛俊，名字俊但其貌并不俊，听说小时得过脑膜炎，所以时不时还有点傻气，别看他冒点傻气，可他这人还有点"特异功能”哩。上山打野兔山鸡，下港捉泥鳅鳝鱼，打歪胡算兮，那可是有名的，识字可以，但字写得不全。常把“俊”写成“傻”，所以有人背地里叫他“毛傻”。当地人不便直呼毛傻，便委婉地称他毛憨。“憨”是个中性词，但在当地方言中，“憨”多指呆痴不灵泛，有一句“算盘珠子扒一下动一下，煤油灯芯剥一下亮一下”的俗语，指的就是“憨宝”的意思。
毛憨年纪顶格也就五十，仍是人一个，卵一条——光棍。常是晚上洗衣裤，白天穿现的。其实他并不是村里最贫困的，隔三岔五，他左手拎着野兔、山鸡，右手提着装有泥鳅、鳝鱼的竹篓赶早去墟场换点现金，手头零花也算活络。有了活泛钱，总爱跑小卖部买瓶把散装的烧酒和半斤油炸花生米，另加一包“芙蓉王”烟和"口味王”槟榔壳子，再不就坐上牌桌玩歪胡子。
就在毛憨洗牌的当口，季孟走到他跟前:“毛憨，这个月还没请你签名呢？麻烦你帮签个名吧！”区里有规定，凡下村扶贫干部，每月必须有贫困户的亲笔签名，作为区扶贫办对扶贫干部的考核依据。
毛憨没正眼看季孟，他翻了翻白眼:“这次是带米来了还是带油来了？”他瞟了一眼季孟两手空空:“签么哩卵名，你冒看见我忙不赢吗？！”
季孟赶紧从衣袋里掏出黄壳“芙蓉王”香烟，陪着笑脸给牌桌上的四人和观牌的几个人每人敬了一支，说:“不急不急，等你下轮守醒了再签名吧！”不知打了几盘，终于毛憨的对家和了牌，毛憨守醒了。他望着季孟:“领导，不急呀。”他慢条斯理地数了二十二张牌，齐刷刷叠在一齐，正面朝下反面朝上放在桌上，然后悠然自得地抽上一支烟，似乎把凉在一旁的季孟给忘了。
旁边一位看牌的大婶瞅着毛憨那德性，沉不住气了:“我说憨子，你是不是人！人家领导平时咋对你，你就这样对人啊！”毛憨这才抬起头:“真的我有一事忘了，我昨夜和今早在我家后山李家屋场坡地上挖了一担苕没挑回来，你正好有车，帮我搞回来，那块坡地你上个月还去过，熟悉，苕拖到我屋门前，下到坪里就完了，再来这里，我签个名，我俩皆大欢喜。”这神情，好像是毛憨在给部下安排工作。
季孟强压住怨气，心想，反正年底贫困村都要摘帽了。他想开了，心也就释然了。于是，他坐进小车里，车钥匙一扭，小车“呜”地一声，朝李家屋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