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盼年

 

文/胡常娥

        

 

这几天，闺蜜小静总在念叨着，要过年了，可是我身边的人，和平时一样，一如既往的生活、工作，丝毫看不出来要过年的迹象，也感受不到儿时盼望过年时的期盼的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时候年前，盼望着过年时的林林总总，随着年越来越近，儿时盼年时的情景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细致……

 

时候盼年，是我童趣时光里的幽幽小径。每当年近，家里有了办年味道时，我就如同馋嘴巴的猫，爬上椅子，翘着脚怎么也够不到半空中篮子里那令口角垂涎的糖果，心里这个急呀！急得时时刻刻抓心挠肝的惦记着、痴恋着、苦盼着、向往着。

        儿时的年根儿，每每有闲心，就会赶紧扒到日历前，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享受着妈妈把日历翻过去的那一瞬间。每一次看到妈妈翻扯去一页日历，心底总是暗生雀跃，嘴巴里遂流出只有自己能听懂的曲调，似乎要用这自认为最美妙的歌声迎接大喜日子到来。那喝着蜜般的美滋滋、甜嘻嘻的感觉，好若心底画出一道无形的彩练，在怀谷里舞来舞去。

        那时的我，最盼着爸爸骑着自行车去办年货，车把子上挂着那大大的黄色帆布兜，如同百宝箱般的一次次装回了我的惦记。所以从爸爸骑着自行车出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变成了探哨的门童，大门传来任何动静，我都要撒腿跑过去看看，是不是爸爸？如果不是爸爸，我就在大门口，望着爸爸出门的方向，好久好久地等着。如果真是爸爸回来，我就会一溜小跑地迎上去，不撒手地拽着爸爸的衣襟，绊脚石一样缠随到院子里，急不可耐地垫起脚尖，想解开帆布兜子上面系着的那两根细细的绳子，却没有一次能打开。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爸爸慢条斯理地把帆布兜子是非从车把子上拿下来，慢慢地进了屋子，又慢慢地把帆布兜子放到炕上（现在想想，哪是爸爸慢？分明就是我的心太急了）。这时候的我，就会把捉鼠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爸爸妈妈把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好戴的，一股脑儿的拿出来。有我过年扎头发的红头绳，还有为我备好的明年上学的行囊，后来让我引以为自豪的镶着花边的粉书包，红色大绒面的棉鞋，让我爱不释手的粉红色格子上衣，黄色大格子肥腿儿裤子。还有我最爱吃的海兔子，包装漂亮倒的糖块儿（每次吃完糖我都要把糖纸收集起来，时不时拿出来显摆一下）瓜子呀，花生呀，只有到了过年才能吃得到的冻梨冻柿子呀，还有年夜时手里拿着就可以点着的嗤花炮……好像每一件东西都是我给爸爸提供的购货单一样，不多不少的让我美得收不住地乐颠颠儿。

        我在家里排行最小，即使那时候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对我宠爱有加的父母，也会给我里里外外一身全都换成新的。我当然是极其乖巧地配合着。赶紧脱鞋上炕，把所有我过年穿的新衣服、新鞋子、新头绳、新书包等，一股脑儿地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试一个遍儿。扒到箱盖上，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看看，那种幸福的过年乐，就像童话的梦，至今也没有抹去分毫记忆！

 

        岁月重换了心境，如今过年已不再如此期盼了，平时想吃想穿想戴想玩的应有尽有，似乎找不到新奇的玩意来充填年的物件，上心的东西不需等到过年才去置办。物资丰厚，随手皆来，却淡去了那种盼年的急切与冲动。

        儿时盼年，那一刻为我留下了浓浓的苦香。苦在那盼头太重，让年在心里留下了与平常陡然反差的感受，就像得到一次上天恩赐般的福运一样，似乎这种享受得来太难。爸爸妈妈为我的盼年愿望，可能付出了大半年的辛劳；故而想来，那年的不易，更觉得郁香满怀，让我每到年近都会不由自主想起儿时盼年的每每旧幕、开心往事。觉得那时的‘年‘确如家里重大壮举般的行动。她成了我人生记忆里最色彩缤纷的花季；是历经世事变幻莫测迷离，却在内心深处独留下的一方净土，足以让此生淡然一笑，百媚而过。独独留下来却是一种态度、一种心境、一种清净的原真；是自小而大，经历了无数个过往之后，逐渐回归到最本质、最本色、最本意也是最本能的初心之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