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筷子女贞串儿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14:09 阅读(0)
彭坚|冬青筷子女贞串儿
很长时间,我一直把冬青树和女贞子树当成一种树。因为打心里喜欢这两种树,潜意识里就不愿把它们撕扯开,其实把它们混为一团的那种感觉,真好!起个什么名字呢?就叫它冬青女贞吧。
冬青树是萦绕在房县人心头挥之不去的一种乡愁。三十多年过去了,不少人家至今还收藏着一副房县烙花冬青木筷子。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房县出了一件获得过全国轻工产品金奖的传统手工艺品——烙花冬青木筷。选年轮合适,树干粗壮的房县冬青树枝为原料,将其解成细股截出筷胚,经刮削、车圆、打磨成素身木筷,然后烙花。烙花是工艺的关键。烙画师手执电烙笔,用准确利落的腕力、指力在方寸之间指点江山,纵马驰骋,烙出高山流水,花鸟虫草。房县烙花冬青木筷因木质细腻,柔韧性好,质量轻巧,烙花精湛而享誊全国,昂首阔步地走进了人民大会堂。当时人民大会堂专门设了一个“房县烙花冬青木筷”专柜,作为礼品赠送给外国政要和友人,房县烙花冬青木筷作为友谊的使者,飘洋过海,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传递着和平和友谊。一时,房县烙花冬青木筷洛阳纸贵,成为馈赠佳品。一位街坊邻居时值青壮年,被派到人民大会堂房县冬青木筷专柜工作,回家探亲,走在街上,嗬!那叫一个神气:大背头,墨视镜,皮夹克,牛仔裤,油光锃亮的尖头皮鞋后跟还钉着块铁,走起路来咔嚓咔嚓的,我时常在心里笑“铁蹄回来了”。张口说话,头发丝都一颤一颤的,浑身上下,由里往外都透着精、气、神。一时间,冬青树走进了学校,机关,部队,乡村,庭院,仿佛一夜之间绿满了千里房县。无论你走到哪里,凡是有树的地方,就有冬青,都有人和你谈起冬青,谈起房县冬青木筷子,谈起房县燕耳、花菇,谈起北京,谈起亚运会……可以说,冬青树成了整个八十年代房县人最深的记忆。
结缘女贞子树则由来已久矣。几乎整个秋冬,都从诗经大堤的一棵女贞子树下徜过。艳阳的日子,我会敞开胸襟,坐在树下晒太阳。去冬的暖阳尤其慨慷,树上的女贞子果愈加乌发如瀑,乌黑油亮,一看就知道是一味好药,滋肝益肾,交通心肾,大有“黑云压摧”之峻力,让人顿感腰杆强壮,精神一抖。把冬青树当成女贞子树,是从儿时开始的。那时大人们文化水平低,估计不会说“女贞子”这么专业的诃儿,就指鹿为马地把长得像冬青的女贞子树说成是冬青树,直到参加工作后才知道冬青是冬青,女贞是女贞,它们压根不是一回事。儿时雪季,上学路上,一人拎一个破搪瓷盆子做的烘笼,甩得呼呼生风,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放学了,孩儿们捣出装雪花膏的圆铁盒盒,摸出黄豆、苞谷放到盒子里,放到烘笼的火上炒,摘女贞子树的叶子,放在火上烧,以助一把火力。只见油厚的女贞叶子霎时“卷起千堆雪”,一串串气泡从叶子里一股脑地窜出来,噼噼啪啪的一阵炸响,一股青烟袅袅,留下清涩的药香,夹杂着黄豆、苞谷的焦香弥漫在西北风的爪子里。瞅准女生们烧炒得正起兴,一个飞腿踹树干上,雪崩了,一坨子一坨子的雪团,专朝女生的颈脖子里钻,惊起一阵尖叫嗔骂,扔下烘笼子就作鸟兽散。长大后学医了,冬日周末夕阳下的长江码头,一个拐弯处,如约而至,又见女贞。一排排,一溜溜,乌发披肩,让少年容易想起窕窈的淑女,潮湿的江风习来,天边的汽笛响起,水天一色,孤帆远影,冬树沙沙,你会看到一群婆娑的少女向你含情,对你脉脉,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掩嘴抿笑。那情,那景,还有那礁,你坐在那儿不写点啥,还叫个青年吗?八十年代中后期的文学流行意识流,朦胧诗,胡诌了不少,自已也弄不甚明白究竟啥意思,就是憋着一股子劲儿。现在只记得一句当时心潮澎湃的诗句:“你的乌发系在我窗前的冬青树下/复写满天的霞光”。这个“你”是谁,又复写些什么,只有天知道。后来,从医了,喜欢开女贞子给病人滋补肝肾,一用就是30克。女贞子价格低廉,药效平实,医治了不少肝肾阴虚的眩晕、胁痛、失眠等症。记得有一个从外地转学来的高中男生,名叫吕臻,由于环境不适应,学习压力大,患上神经衰弱,失眠多梦,头发枯黄,早生华发,他奶奶引着他找我看。还用说吗?给吕臻看病,当然得重用女贞。果然,女贞子屡见奇功,再立新功,几番调治,小伙子反映状态不错,单看头发,油光水滑的,后来还考上了公安大学。肾是先天之本,藏精,主水,主纳气,主髓,开窍于耳,其华在发,滋养肝肾用女贞子不会错。这其中固然有精准辩证、归经用药的原由,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儿对女贞子情有独钟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