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在我的故乡见过映山红花,映山红花只在我的记忆里开的那么美丽,而且只在春天,树木刚长出嫩叶时,映山红花开的最艳,叶子长的盛了,花儿就谢了。
映山红花开在我家乡河边的西山上,那里有一片陡峭的山崖,上面全是岩石,没什么土壤,但就有一片映山红花,长成一片树林子,像天边的红云,从山顶红到山脚。因为山崖很陡,而且会有碎掉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来,爸妈从不让我去碰那里的花,最美的地方却是一片禁地。
村里的半大孩子们都喜欢折几枝映山红花养在瓶子里,能开好几天。对于青年男女来说,还有什么比映山红花更好的礼物呢。每年的这个时节,我都会看到五六个半大的孩子唧唧咋咋的跑去摘花,我在山下还能听到他们说笑对骂的声音,好不羡慕。我有个远房的伯父,他家有四个姐姐一个哥哥,四姐和二姐最喜欢摘花,每次还会给我们家送几枝来,我把花养在瓶子里,等到最后一片花也凋了才把树枝扔掉。二姐人很高,四姐是个调皮姑娘,印象中四姐穿着红色上衣,头发又黑又长,美丽的好像画里的美人。
然而我与这映山红花还是无缘,我长到了可以去摘花的年龄,可是学校的大门将我与开花的季节永远的隔开了。四月,开花的四月,我在学校里寄宿,月底回家已经是绿荫一片了,分不清谁是花树谁是乔木了。不过学业的重担不容我想的太多,我青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度过,跟同学一起读书,游戏。青春打开了我的心扉,更多的是憧憬不是回忆,我们学校里也有花园,丁香、蔷薇、玫瑰、月季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春天夏季满是花香鸟语,秋天又有银杏叶、枫叶,冬季里银装素裹。我们学着红楼梦的故事写一些诗词来附庸风雅,如果没有繁重的学业,真可谓是神仙般的日子,回想当初多少个相思尽在不言中,但愿伊人能懂。
读书期间也在别处见过同样美丽的映山红花,同样是人间四月天,我坐车去一个地方,路过一个村子,那个村子也有一个沿河的山坡。透过车窗,一片荒芜里孤独的一片红,红的美丽,红的耀眼,让我的心一下沉醉。我回望那片映山红花,久久不能忘怀。多美的人间四月啊。
今年三月,广州的一位朋友带我去看桃花,那也是一处繁盛的花景,让人沉醉。多少俊男靓女在花间谈情说爱,但广州这里一年四季绿叶不断,不像故乡四季分明。正因为四月天里大地刚从冬季的风雪里回暖,草木刚刚冒出嫩叶,比时有那么一片映山红花,像一片红云开满山崖,红的美丽,红的耀眼,没有过多的绿叶衬托,红的彻底,红的个性鲜明。这是映山红花独有的美,纯粹的美,天然的没有雕琢。没有衬托的美,也许正是这个年代没有的。
我现在回家往往都是年底,大雪封山,不可能见到映山红花了。当年的半大孩子也都三十多岁了,二姐嫁到外地婚姻不太幸福,带着七岁大的儿子回到了伯父家,四姐嫁给了村里的王家,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好像城里的美丽妇人。
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孩子不再上山上玩了,也许只有我还会偶尔想起来,山崖上的映山红花,人间的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