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5:48 阅读(0)
摘花
文/秋风画扇
为了能在陪父亲散步的时候，顺便去超市买点东西，我特意提前把父亲束之高阁的买菜小拉车拿出来，擦干净灰尘。
父亲说，这个小拉车是哥哥给他准备的，不过他还从来没有用过。因为平时都是哥哥大包小包地往家拎菜和生活用品。他问我拿这个车干什么用。我不想让他阻拦我的计划，就找借口搪塞过去。
古稀之年的父亲头发早已全白了。以前回家，他都会很积极地主动陪我到处转一转，看一看拆迁前村子所在位置周边的一草一木。这几年他的热情越来越少了。我在心里悲凉地告诉自己：再不要奢望父亲能陪我去爬东山了。退而求其次，只能请他和我一起慢慢地在附近的公园里，围着人工湖走一走。
如今家乡的公园修建得也很漂亮，鳞次栉比地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每个季节都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父亲最喜欢从东边的林间小路开始慢慢地走。他背着手，头上戴着一顶半旧的遮阳帽，身穿洗得发白的军绿色的中山装，步履一年比一年慢。我默默不断地减速，才能保持一直走在他身后。
一路上，他给我说着姐姐在公园里唱歌的事，观众是如何人山人海地驻足欣赏。有时候也会谈一谈母亲的健康问题，这个话题在家里反而不太方便说，怕母亲多想。还会提到他有兴致的时候，就会到这个公园里，找一处不影响别人的角落，拉一拉二胡，或者吹一吹竹笛。偶尔还会遇到一两位老朋友闻声而来，一起讨论音乐。
十月的家乡，公园里会有一阵阵淡而甜的桂花香飘过来。因为今年秋天来得晚，树上的桂花才刚刚有点米黄，像一粒粒小米泡在了枝头。我不禁走过去，把鼻子凑近“小米”闻一闻。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吸入了故乡的所有深情，心神不禁骤然沉醉起来。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呢，过几天就会更香了。可惜你明天就要走了！”父亲在身边平静地说。他也靠近了桂花树，闻了一闻。我在父亲面前一下子变成了几岁的孩子，在故乡的花香里醉得忘乎所以，以至于每看到一棵桂花树，就会走近了闻一闻。
小时候村里只有一年开一次的桂花树。如今听说这公园里也有四季桂了。南方也是有四季桂的，每每闻到桂花香，我就会想起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老家窗前那棵高大的桂花树。只是我这次正是在秋天回来的，最是一年秋好处啊！
公园里东边有一座魁星楼。父亲说以前县城里也有一座魁星楼，五六十年代被拆除了。现在这个是新建的，而且最近还翻修了一下。夜晚楼上的灯光很是好看。我请父亲在楼前驻足。他说，以前拍过相片，这次不拍了吧。不过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他还是站在那里，对着我微笑，让我留下这美好瞬间。
公园里北边有一个大型的商业综合体，一楼有一家大型超市。父亲说这家超市相比小区附近其他超市更加物美价廉。我拎着小拉车，随父亲到超市里闲逛了几分钟，买了几箱适合老年人的牛奶。父亲埋怨我不该花这个钱，嘱咐我过日子要节省。但是，我坚持买好了之后，他也不再说什么，耐心地帮我把牛奶箱子用小拉车上的绳子绑好，这样在公园里转的时候不至于滑落下来。我不想父亲受累，坚决不让他抢过沉重的小拉车。
下午时分，公园里人很少。一只白鹭在水边一步一步地走着，脖子也跟着向前一伸一伸……
公园里西边也种了许多桂花树，有的树上还开了不少，花虽没有完全绽开，但是满满一树都是。父亲看到我的目光仍然不断在桂花树上流连，就默默地向桂花树走去。我马上明白他是想去摘花，但是我觉得有点惊讶，他怎么会当众去摘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