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雅君:拐杖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1 09:14 阅读(0)
郝雅君:拐杖
拐杖
弟弟家的仓房的拐角处。闯着一根深棕色木制的拐杖,手柄已被磨亮,而下端用铁片紧紧地箍着。好久不见的拐杖,此时一见我的心一颤,眼睛立刻浸满泪水,脑海闪出一位慈眉善目,瞒脸笑容的老父亲的画面。父亲坚毅的目光,洒脱的神情让我历历在目。
我生于60年代的农村,兄弟姐妹九人。在那个年代,国家经济虽然改善,但还是贫穷落后。可是我们的家就像爱默生所说:家庭是父亲的王国,是母亲的世界。是儿童的乐园。父亲能说会道,聪明睿智,邻里关系非常融洽。每逢过年,我们家就变成了说书馆,邻里的叔叔阿姨捧着一大干瓢炒熟的瓜子,端着一盆儿缓好的冻梨,柿子乐颠颠的来我家听父亲讲《隋唐演义》。我们小孩子就里外疯闹躲猫猫。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也无比快乐。
可好景不长。记得一个夏天,父亲和社员们在生产对院内用石头砌马圈,不慎石头墙倒塌将我父亲埋在石头里。正在菜园里锄草的母亲听到了消息,当场昏厥过去。等母亲醒来,姐姐们扶着母亲踉跄走到生产队,看到刚刚被社员们扒出来的父亲,母亲又晕过去了。此时的父亲浑身被石头灰泥土包裹着,眼睛紧紧闭着,嘴角和头上都在流血,已经听不到呼吸了。不知是谁在喊着:“还活着,还活着……”受惊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人说:“快套马车,快套马车……”母亲清醒了哽咽道:“马车不行,快搭担架抬”……
父亲被送到十里以外的县人民医院,母亲和大姐大哥也去医院护理父亲。二姐三姐在家里看着弟弟妹妹,还有一个不满一岁的小妹妹正处哺乳期。天已经很黑了,我们兄妹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陷入极大的悲痛之中,忘记了吃饭团团围在一起等待着消息。哇~哇~嗷嗷待哺的妹妹突然大叫起来,吓了我一跳,再加上昏暗的煤油灯在微风下一闪一闪像极了鬼火,把我吓的大叫起来立刻钻进了二姐的怀里,随后我们都哭了,不知哭了多长时间慢慢地睡着了。
过了好久,父亲出院了,那时交通不便,县医院条件极差,缺医少药,父亲只能回家养。到家之后靠打吊瓶,吃药慢养。那时打吊瓶的输液管是软胶皮的。针头输液管是通用的。只要谁打针就用开水煮一下。常年打针吃药父亲的病好的很慢,常常昏睡的父亲被疼痛惊醒,但他怕家人担心,脸上总是浮现出僵硬的笑容,时不时还说几句玩笑话逗我们开心。可是我们一直知道,他依旧是我们心中那个无比伟岸,让我们感受无比温暖的人。父亲并没有多大好转,我们的生活越来越拮据,公家没有人来看望,也没有人救济,因此哥哥姐姐只能辍学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来养家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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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飞逝,不经意间,往日秀美绝俗,娇艳肌肤的母亲荡然无存。皱纹已爬满了眼角,两鬓的黑发中掺杂着丝丝银发,曾经纤细灵巧的手布满了龟纹,背也微微驼了,瘦弱的母亲是家里的支柱。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父亲总是硬生生将眼泪吞下去,趁家人不注意,他就吃力地支撑着身体,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下地锻炼,由于长时间疾病的折磨,没能及时做康复,父亲的双腿有些僵硬,加上伤严重的腰椎没有愈合和后遗症的脑震荡,他一下子趴在地上。我和弟弟见状吓得哇哇大哭,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回来小心翼翼地把父亲扶起来,让我去诊所找赤脚医生。医生来后打吊瓶父亲才渐渐苏醒。一直流泪的母亲用沙哑的声音安慰着父亲:“好好养病,不要着急起床。”同时让我们为父亲按摩腿。赤脚医生说:“他们的力度管什么用。”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