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姚李斗酒│姚李征文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6:21 阅读(1)
去姚李斗酒│姚李征文
一
老韩是一位民师转正过来的老师，小学文化，教小学。用他的话来说，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晃着晃着，沫子就满了。知识如水，就要晃荡，就要运动。知识如酒，晃起来才更香。但是做人做事，不能晃晃悠悠。那样，就是祸害一代人了。
老韩教书，儿子韩山在他班。校长说，师徒如父子。老韩咳了一声说，不是如，就是。校长也咳了一声，慢悠悠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校长儿子李大鲲和韩山在同一个班。
这一年，老韩教五年级，班里来了一个转学的女生。眉清目秀，写字和人样子一般无二。
老韩问，你从哪里转来的？
女孩害羞，不敢说，就在语文书壳子上写了两个字，姚李。
哦，桃李满天下，今天开始，我要教从桃李来的孩子了。老韩高高举着女孩的书，对班里学生说。
女孩笑了。全班都笑了。韩山笑声有些苦，眼里看着那女孩，心理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哦，还是你们眼尖。老韩扭头睁大眼再看看女孩写的字，解嘲说，是姚李，姓姚和姓李两大家族兴旺起来的镇子，没有姓桃的。
接下来的日子，女孩安静学习。课余喜欢和女生说故事。韩山和李大鲲玩累了，喘着粗气，也在一边听。
女孩说，她爸妈去外地打工了，临时把自己送在姑姑家。她老家在西边，骑自行车要两三个小时。老家有许多地方，都有个楼字。同学们问，都有哪些楼呢？女孩说，王新楼，瓦屋楼，黄土楼，破顶楼，双门楼，前门楼，新云楼。奶奶常在乘凉的时候对自己唱。快活地方数霍邱，一扇平洋盖高楼，盖完高楼娶媳妇，再到姚李去斗酒。听着听着，女孩睡着了，梦中背老师教的古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突然说出一句梦话，我摘到星星了。奶奶吓了一跳，望望天，星星还是那些星星。
同学们问，姚李，当初是不是只有姚家和李家才住楼房？
女孩眨眨眼，好像是吧。
同学们又问，那里是不是真有许多高大楼房呢？
女孩笑了，不多，结婚了才有。
韩山和李大鲲不觉间，粗气变成了平缓的呼吸，两人相视一笑，什么时候我俩也结婚？
包括女孩在内，女生们一起把目光投向韩山和李大鲲，笑了，怪怪的。
韩山说，从现在起，我有了一个新的梦想，有一天去姚李看楼房。
二
五年级后，小学毕业了。同学们多数上了小乡的初中。女孩回了老家，上姚李的初中了。
之所以叫那个女孩为女孩，是因为韩山现在始终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为此，还和老韩交涉了几句。
韩山问老韩，爸，九三年的备课还在吗？
你小子是辅导区里的检查组吗？这么长时间了，还来查我的老账啊。
不是，我翻翻分数册上登记的班级人名单。
查户口啊，你名字在咱家户口本里。
不是，看看其他人，找找同学，方便联系。
第二年，学校卖废纸当破烂卖了。说完，老韩卷起一沓稿纸，躲进书房，独自做他的事儿了。
收家伙，韩山断了念想。
韩山想起，小时候收破烂来家里、来学校的事儿。收破烂的有两种。一种是武行的，收废铜烂铁、空酒瓶子；一种是文行，专收旧书纸。
小时候每次开学前几天，收破烂的像报到的学生一样，准时来学校。校长和烧锅的老张把学生的作业本、老师用过的课本和资料装了好几个尼龙口袋，动秤卖掉。卖了之后，学校又有一个约定俗成的仪式，用卖旧书纸的钱砍肉打酒，像庆祝校长生日一样，喝得大麻子不认得二麻子。这一顿酒，是热烈欢送过去的旧学期，迎接刚刚到来的新学期。
班里有个叫杨栋梁的同学，手疾眼快。老张和收破烂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就溜到尼龙袋一边，顺手牵几本书揣怀里。后来的日子，他的草稿本不用愁，都是老师没有写完的厚备课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