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三章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4:23 阅读(0)
秋日三章
文‖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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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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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儿越来越重。叶子失却了夏日的灿烂，零零碎碎地散落在枝头，极力想要露出那沉甸甸的一嘟噜一嘟噜绯红。苹果红了。楸子也红了，在朝露的掩映下，像一堆堆玛瑙，晶莹剔透。
秋虫吸足了饱满的汁液，倔强地弹奏着秋天最后一支乐曲。空气中传递着一股股清香，吸引着人们用鼻孔去捕捉每一份诱人的因子。
红。红得弥漫，红得像在树上扯起一条条帷幕，红得像在果园里飘起一朵朵绯云。
爷爷走在空旷的园子。他感受着每一份成熟的气息。脸上刻满着皱纹，像一颗核桃，镌刻着岁月丝丝缕缕的沧桑。
红色越来越深。夕阳把爷爷黑瘦的影子投在渐次泛黄的小草上。
一群喜鹊在果园外的几棵大树上叽喳，跳来跳去。它们在偷窥，它们觊觎着园里的这抹红色。它们用尖尖的喙掏烂了这秋天的果实。它们像个胜利者在炫舞，热烈的晚霞又给它们披上了一层骄傲的红色。
黑瘦的爷爷在叹息。他用尖利的、原始的嗓音恐吓这些不速之客。
受了委屈的果子从树上掉落，正如一只只喜鹊像石子扑向树梢上那一片片红云。
爷爷沧桑的脸憋成了红色。他用自制的“炮肚儿”把一颗颗石籽抛向半空，石籽惊跑了喜鹊，又掉下来，跌落在树下的草丛。喜鹊们叽喳着，从这棵树跳往那棵树，它们仍在炫耀，仍在欢笑。
秋阳下的爷爷爬上高台，继续用古老的特殊的音调和这些鸟做着不屈的抗争。
红色在树枝上越来越少。秋天的果实堆成了小土包样的小山。泄了劲的枝再次挺立，插向苍穹。
叶子也红了，在果园里成了一条流动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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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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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里，谷子成熟了。它们含羞地低头不语，对土地顶礼膜拜。秋叶叹息几声，从树枝上飘落。麻雀们排着队，用贼溜溜的小眼睛向谷田张望。
谷田的中央，父亲插了一个稻草人。十字形的骨架，穿上父亲不要了的旧衫，戴了一顶豁了边的草帽，张开的一只手上，挂着母亲缝制的一个旧的书包。
稻草人沐浴在秋日的金黄里，一如既往的目光，固定不变的姿势，守望着父亲丰收的渴望。
父亲开始割谷。大雁低沉的哀鸣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秋露打湿了父亲鬓角的头发。疲惫了的父亲坐在空旷的田野里，远望雪山，不停地抽起旱烟。丝丝缕缕的烟雾，在深秋荒寂的田埂上袅袅上升，随之弥漫在天际因风而逝。
“爹，稻草人动了！”风掠过它头顶的草帽，掀起了一只空荡荡的袖管。紧跟着几只麻雀从谷地射出，流弹般惊慌地四散，落在树梢。
“它在保护我们的庄稼……”爹说。
“爹，稻草人背着书包，为什么不去上学？”我问。
秋日里的苍黄无边无际地扯向远方。割了谷的田野裸露起了粗糙的皮肤，根根谷茬坚硬的躯体在秋阳下闪烁着碎金一样的光芒。几根戳进了父亲已经破烂的布鞋。
“这儿就是它的家，也是它的学堂……”父亲抬眼望望远方的雪山。大雁的哀鸣再次传来，一队一队，它们掠过头顶高邈的天空，飞向远方。